來到前院。
李瑟瑟端坐在案幾後喝茶,聽見外麵侍女們的請安聲,抬頭望去,便瞧見蕭弈牽著南寶衣的手,慢悠悠跨進門檻。
秋陽靜謐。
新帝穿絳紗袍,南寶衣穿一襲嫩鶯黃的羅襦裙,兩人皆都神姿秀徹,跨進門檻時,新帝還下意識地看了眼身側少女的繡鞋,像是生怕她被門檻絆倒。
他們宛如一對神仙眷侶。
李瑟瑟情不自禁地捏緊茶盞。
新帝來自偏僻的錦官城,以養子身份一步步走上高位,最後不僅登基為帝,甚至還蕩平了有叛逆之心的江南王,這份功績堪稱難得的明君。
偏偏他還生得那麼俊美,比她見過的所有男兒都要好看。
這般郎君,就該配她這樣的天之驕女。
話本子上都是這樣寫的,出身寒門卻滿腹詩書的少女,因為單純和驕傲而被位高權重的天子所注意,他們慢慢相愛,一起衝破無數阻撓,最後他堅定地立她為後,從此專寵一生……
李瑟瑟浮想聯翩,甚至連他們的兒子叫什麼名字都想好了。
正心旌蕩漾難以自抑之際,她瞥見南寶衣嬌美的小臉,才勉強按捺住那份悸動。
南寶衣,可真礙眼。
她起身,優雅地向蕭弈行禮:“瑟瑟給陛下請安。”
李山長跟著起身行大禮。
心裡卻有些緊張。
他本不願麵見天子,可瑟瑟說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隻要他幫忙請天子去街上,就能讓南寶衣徹底身敗名裂,讓南家在長安再無立足之地。
他想著,隻要瑟瑟當了皇後,那麼李家說不定也能像當初的南家那樣,從卑賤的寒門一躍而成世家高門,從此成為長安政權的新貴。
他何必再做教書育人的清苦活兒,他也能步入朝堂封侯拜相,他的兒子也能像南家那兩個兒子一樣,成為前程錦繡的青年才俊……
蕭弈聲音淡淡,打斷了父女倆的浮想聯翩:“請朕來,何事?”
李瑟瑟抬起頭,恭聲道:“今日重陽節,本該是登高祭祖的日子,隻是寒門卻出了大事。陛下愛民如子,不知可否移步長安大街上,為我寒門子弟指一條明路?”
南寶衣微笑:“不知出了什麼大事?”
李瑟瑟本不想跟她說話,又怕蕭弈覺得她小氣,於是道:“與南姑娘有些關係。當初禦花園中,南姑娘身為中正官,卻做不到公平公正地品評我寒門子弟,令他們十分心寒。如今重陽節鬨事,也不過是想向南姑娘討一個公道。”
她滿臉正氣凜然,朝蕭弈恭敬跪下:“懇請陛下移步長安大街,傾聽我寒門子弟的聲音!陛下英明神武,定然不會辜負子民!”
她深深低頭,卻刻意挺直了脊背。
她的容色和身段雖然不如南寶衣,但她相信新帝絕非以貌取人的庸俗之人。
新帝看見她如此不屈不撓的模樣,一定會被她打動的!
而且她的脖頸修長白皙如天鵝,是她渾身上下最好看的地方,她今日特意穿了領口寬大的襦衣,她這麼低著頭,新帝一定能注意到她的頸子!
蕭弈盯著她,鳳眼幽深。
什麼妖魔鬼怪魑魅魍魎,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清高。
而且那衣領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露出一大節頸子?
好像鴨脖子。
看起來就很好捏斷的樣子,真想捏斷她的鴨脖子啊……
他按捺住動手的衝動,望向南寶衣。
南寶衣微笑著眨了下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