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當問斬!
“噗通!”
李瑟瑟雙腿一軟,驚恐跪下。
清秀的小臉宛如一張金紙,她雙手死死撐著地麵,身軀顫抖如風中落葉。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那些人答應得好好的,怎麼會臨場變卦呢?!
她抬起頭,突然看見南寶衣雲髻上簪著的明珠。
一顆明珠,價值千金……
她眼睛一亮,突然尖叫:“定是南家拿錢財賄賂了那些讀書人!陛下,南寶衣是禍國殃民的妖女,她死有餘辜啊陛下!瑟瑟,瑟瑟才是真心為江山社稷著想的人!”
她宛如魔怔般膝行上前,伸手想拽蕭弈的袍裾。
蕭弈滿臉厭惡,一腳踹開了她。
他護著南寶衣退後兩步,正要下令當場處死李瑟瑟,李山長突然崩潰跪下。
他嚎啕大哭著,把李瑟瑟摟進懷裡:“求陛下看在瑟瑟對您一片癡情的份上,放她一條生路!草民,草民願意讓出寒門之首的位置,願意把名下所有書院都捐出去!”
南寶衣冷眼看著。
這位李山長,倒也算愛女心切,令她想起了前世的爹爹。
她又想起當初不小心拿沸水燙傷了李瑟瑟的臉,便道:“李瑟瑟,這一次我不與你計較。從今往後,不許你出現在我和二哥哥麵前。”
她不願再看父女倆抱頭痛哭的畫麵,寒著小臉,轉身朝青紗長簷車走去。
李瑟瑟抬起紅腫的杏眼。
視野中遠去的少女,腳踩鑲嵌著東珠的繡鞋,織花裙邊羅襦裙隨風招搖,細腰嫋嫋,絲絛輕盈,露出的一截後頸,比雲髻上的明珠還要潔白瑩潤,她連背影都如此矜貴嬌美。
南寶衣總是高高在上,昔日沈皇後權傾朝野時如此,如今沈皇後倒台了,她卻還是被新帝千嬌萬寵,甚至即將被封為皇後……
天底下的好運,是不是都被她南寶衣一個人搶走了?
她不服!
——從今往後,不許你出現在我和二哥哥麵前。
她居高臨下的姿態是那麼令人厭惡,天子都還沒有發話,她又有什麼資格處置她?!
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燒。
李瑟瑟突然站起身,尖聲大喊:“南寶衣,你忘記你從前犯下的罪了嗎?!你故意拿沸水潑我的臉,導致我臉上至今還留著疤!你看看我的臉,難道你不需要補償我嗎?!”
南寶衣駐足。
白嫩小臉上清寒更甚,眼底是無法壓抑的厭惡。
有時候她想放過對方,可對方偏偏不肯放過她……
李瑟瑟宛如得勝的公雞,驕傲地揚起腦袋:“你是不是無話可說了?!作為補償,南寶衣,我要你自毀容貌,離開天子,離開長安,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南寶衣突然轉身,一步一步走回到茶攤旁。
圍觀百姓早已遣散,四周都是二哥哥的心腹。
她低垂眼簾,揚了揚精致的唇角,伸手拎起陶瓷水壺——
李瑟瑟還在報複般滔滔不絕:“做了惡,就該承受相應的後果——”
話音未落,一隻茶壺突然砸向她的臉!
李瑟瑟躲閃不及!
滾燙的沸水濺了她小半張臉!
她尖叫著捂住受傷的麵皮,儀態儘失地在地上拚命打滾。
南寶衣麵無表情:“因為心懷愧疚,所以回到長安以後,我曾向薑大哥問過你臉上的傷。他說當初的燙傷早就痊愈了,現在的傷疤,是你自己弄上去的。你既喜歡,我便替你多弄一點。你四處嚷嚷是我故意毀了你的臉,當初禦花園我並非故意,今日,倒確確實實是我故意的。”
她彎了彎嘴角,毫不憐惜地走向青紗長簷車。
蕭弈抱臂而立,涼薄地掃了眼李瑟瑟,眼底笑容譏諷,轉身跟上了南寶衣。
青紗帳幔被放下。
南寶衣把頭埋進蕭弈懷裡:“委屈。”
蕭弈安慰般摸摸她的小腦袋。
長簷車行駛起來十分平穩。
駛出熙攘繁華的大街,蕭弈垂眸,懷中的小姑娘閉著丹鳳眼,呼吸綿長平靜,是睡著了的模樣。
指腹憐惜地輕撫過她的眉眼,他低聲:“叫李家遷出長安。”
十言正在趕車,聞言輕聲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