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謝過蕭隨,正要告辭離去,想了想又道:“中秋那夜,冷宮裡的那位姑娘……”
“她一貫喜歡作惡。”蕭隨重新翻開佛經,“我已經警告過她。到底是父皇那個時候留下的美人,總不能殺了不是?”
南寶衣點點頭。
她知道世家都喜歡向天子進獻美人。
天子若是不收,那美人也隻能待在宮裡,到老,到死。
她記得那夜的姑娘,還是年紀輕輕的少女。
那冷宮裡的許多姑娘,都還很年輕吧?
她漸漸起了一個念頭。
回到長樂宮的時候,二哥哥也已經從禦書房回來了,他站在窗下,盯著陰沉沉的天空,臉色頗有些冷峻。
她解下大氅,脆聲道:“二哥哥,我要與你說件事兒。”
蕭弈回過神,熟稔地執起她的手。
他搓了搓她的小手,又輕輕嗬出一團熱氣:“什麼事?”
“先帝在時,各地進獻了許多美人,如今都關在冷宮裡。我琢磨著,這也快到年尾了,不如放她們回家,也叫她們與爹娘團圓。”
對蕭弈而言,這是小事,也是善事。
他摸了摸南寶衣的腦袋,冷峻的神情稍作消融,狹長的鳳眼裡藏著柔軟。
他的嬌嬌,幼時不通文墨頑劣不堪,以欺負彆人為樂。
如今長大了,竟長成了滿腹學問的小淑女,處事也如此細致周到,顧全他人。
他怎能不允?
南寶衣拉著他的手在熏籠邊坐了,獻寶似的打開一隻紫檀木匣子:“秋天的時候,餘味做了許多柿子餅和金絲話梅糖,二哥哥也嘗嘗。”
蕭弈不喜歡這些甜甜的東西,吃了半個柿子餅就不肯再吃。
他看南寶衣吃得痛快,忍不住提醒:“當心蛀牙。”
南寶衣笑眯眯地蓋上食盒,認認真真地漱了口,朝他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二哥哥看,我的牙保養得又白又乾淨,吃什麼都香,才不會蛀牙呢!”
俏皮的動作,逗笑了蕭弈。
南寶衣坐到他懷裡,伸手撫上他舒展開的眉眼。
她的小臉鄭重幾分:“二哥哥就該經常這樣笑才是……你剛剛站在窗邊,在煩惱什麼?”
蕭弈鳳眼幽深,薄唇邊的笑容悄然斂去。
他沒料到,南嬌嬌會注意到他細微的情緒變化。
心中湧出暖意,比熏籠的火還要溫暖。
他輕撫著南寶衣的細背,道:“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這兩天長安周邊落了幾場大雪,壓毀了十幾座民宅。欽天監稟報,今冬可能會有雪災。”
南寶衣微怔。
雪災確實不算驚天大事,畢竟每隔幾年都有發生。
隻是偏偏發生在二哥哥登基第一年……
若是處理不當,叫百姓們覺得是二哥哥失德得罪上蒼,那問題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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