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月色裡,阮凝裹了一件外套,獨自站在陽台上吹風。
她背影清冷纖瘦,搭在窗欄上的手不知不覺愈發收緊。
重逢以後,沈念丞的每一次接近、靠近、逼近,都將她的內心和生活撥動得雜亂無序。
她之前與夏梔一致秉持著“前任入土”的態度,可她現在卻發現自己與沈念丞總在無形之中受到牽引,無奈的是她避不掉。
阮凝抬頭,看見廣袤無垠的夜空有稀疏的一兩顆星點綴。
她和沈念丞非要這樣糾纏不清嗎?
她正這麼想著的時候,突然有人從背後抱住她,那人雙手環住她的腰際,彎腰將額頭抵在她後頸上,始終默不作聲。
阮凝聞到風裡揉著酒味,脊背瞬間繃得僵直,抗拒著說:“你有完沒完!”
因為刻意壓低音量的緣故,她這聲更像是嬌嗔。
阮凝去掰開他的手,無奈力量實在微弱。
背後的人沉默著、執拗著不肯鬆手,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開口叫了句“姐姐”。
聽到這聲姐姐,阮凝有一瞬間的怔愣。
“黎琛?”
“嗯。”
阮凝感覺到他正在用頭蹭了蹭她後頸上的頭發,發出的聲音有些模糊。
“怎麼突然醒了?”她問。
“我有點難受。”
不知道黎琛是因為喝了酒難受,還是因為什麼難受。
“我給你去泡一杯醒酒茶。”
阮凝說著就要從他的懷抱掙脫,但黎琛說不用。
他說:“我現在就想抱抱你。”
黎琛身上的溫度裹著阮凝,周遭空寂,她甚至能感受到黎琛“咚咚”的心跳聲。
這種時候,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剛才和沈念丞的糾纏,她突然覺得自己心底對黎琛攀升出一絲愧疚。
她是想跟沈念丞把關係剝得乾乾淨淨,可是他們的過去始終存在。
眼下的牽絆也是真實存在的。
這一切對於黎琛來說都太不公平了。
靜默良久,黎琛鬆開了阮凝,他說:“我走了。”
離開了黎琛的擁抱,阮凝背後的失溫感越來越加重,她擔心地朝他問:“你這樣怎麼回去?”
“我用軟件叫了代駕,司機已經到小區門口了。”黎琛捏了捏她的手,神色沉穩,看起來已經褪去了先前的醉意。
“我送你出去。”
黎琛搖搖頭,笑道:“你送我出去,我又想送你回來,那我到底還走不走了?”
這麼一瞬間,阮凝有些意外地在黎琛臉上看到從來沒有過的陌生的感覺。
……
沈念丞第二天醒來時,腦袋又漲又昏。
他已經數不清這是阮凝離開後,自己多少次喝到爛醉如泥又頭疼愈烈地醒過來。
隻是這次和以前不大一樣,他是在阮凝家醒過來的。
從前,他醒過來時總會習慣地摸一把身旁的位置,可惜結果和他的心一樣空空蕩蕩。
有好幾次,他宿醉後糊裡糊塗地醒來,在空空如也的家裡不停地喊著阮凝的名字。
他那個時候是真的很希望這些發生過的事情都像夢一樣,這樣他就可以把這場夢當做一個警醒,醒來以後把自己沒給到位的體貼陪伴都加倍償還予阮凝。
現在,他一推開門就可以看見阮凝。
雖然阮凝還是沒有接受他,但隻要能這麼纏著他,多一分一秒都是好的。
沈念丞按按發緊的太陽穴,從房間出來的時候,阮凝就坐在茶幾前。
“早。”
他心情稍好地跟阮凝問候早安,可阮凝卻木著臉色,故意冷落他。
沈念丞沒多計較,接著問了句:“家裡有醒酒茶嗎?”
“沒有。”
阮凝冷冷地回。
沈念丞皺眉困惑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很不理解阮凝怎麼一夜之間對他的態度又變得那麼糟糕。
他難解地問:“怎麼了?”
阮凝抬眸恨他:“你裝什麼?昨晚不是清醒得很嗎?”
還知道謊稱胃疼騙她。
“我昨晚究竟怎麼了?”沈念丞還有些微微頭疼,無奈地笑問。
阮凝仔細揣測著他這幅反應究竟是真的還是裝的,最後隻說一句:“你自己清楚。”
沈念丞露出苦惱狀,乏力地坐在沙發上,微弓著腰背對阮凝。
過了會兒,他回頭問:“你是氣我昨晚欺負你那個小男朋友?”
阮凝見他似乎是真的喝短片了,懶得再提起昨晚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