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情緒不對勁,反應也有些遲鈍,過會兒她才意識到什麼,跟黎琛說:“還是說你要加熱呀?那我去吧。”
黎琛眸光微暗,拉住欲起身的人,話音沉著:“加熱了,也跟之前的味道不一樣了。”
“這有什麼關係啊?”阮凝以為他是在怨她剛才亂跑,於是彌補道:“那我重新去給你做吧。”
“不了。”黎琛搖搖頭,離開了餐廳。
阮凝看著他的背影,隻覺得周身虛乏。
她顧及不了黎琛為什麼要發這通脾氣,隻是默默坐下來,把黎琛所謂的已經冷了的早餐解決掉。
阮凝也不知道為什麼,從景區回來後,黎琛對她的態度就冷淡了很多。
黎琛什麼也不說,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問。
回歸工作後,她更是難以把注意力分散到其他地方。
忙完手上的事情後,她打開手機,誰發的消息都有,唯獨和黎琛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幾天前。
而且對話泛泛可陳,甚至言辭間都能看出有些敷衍。
阮凝沉了口氣,緩下嗓音給黎琛發了條消息說:“今晚不用加班,我去陪你啊。”
很意外的是,這條消息一直被冷卻。
阮凝在辦公桌前抱著手機,左刷右刷、上劃下劃,也還是遲遲等不到回複。
等她泡了杯咖啡再回來時,手機屏幕才亮起來。
【小男朋友:我有事要先處理。】
【阮凝:好吧。】
唉。
她在心中歎了口氣,小男朋友還是長大了,學會把其他事情放在她之前了。
阮凝這麼想著,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為黎琛高興的,畢竟他之前確實在自己身上費了太多心思,而自己也時常不能陪伴他。
眼下,兩人都有彼此的事情要忙,她心中對黎琛的愧疚感還能削弱一些。
……
原本計劃著兩人可以抽空看一場電影,阮凝才急急忙忙地結束工作。
眼下黎琛抽不出空,她也隻好作罷。
離開nc事務所的時候,她就把車子和房子的鑰匙還給了沈念丞。
現在租的公寓雖然不在市區內,但是治安和環境都不錯,唯一不好的就是路程上會耽擱很長時間。
她從工作室出來後,攔了一輛出租車,快半個小時才到小區門口。
阮凝拎著包到公寓樓下時,發現前方有輛車身漆黑的賓利正打著雙閃。
她知道是誰,也知道他打雙閃的意義。
車內傳出“滴滴”的聲音,儀表盤上的圖標閃爍跳躍,沈念丞周身氣場低頹,目光始終釘在阮凝身上。
他在等她上車,又怕她不上車。
那些采訪她看到了嗎?為了讓她知道,電視采訪、雜誌采訪他都沒落下。
那她心中有過動搖嗎?
如果阮凝還是不肯原諒他,那還能怎麼辦?
沈念丞正思考著這些問題的時候,車門被人拉開。
他嘴角不自禁地上揚,心中有處地方有了被填補的感覺。
阮凝上車的那一刻,沈念丞就聞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柑橘味,馨香四溢卻一點都不濃烈,很好聞。
他側身想要幫阮凝係安全帶,嘴裡還說著:“想要兜兜風嗎?”
可他剛俯身接近,阮凝就擋開了他的手,嗓音冷冷的:“究竟要怎樣,你才肯放棄?”
沈念丞動作一頓,他嘴唇翕動,想要說什麼,話到嘴邊卻又隻能作罷。
“我不會放棄的。”過了很久,他才從嘴裡擠出一句話。
“離婚這兩年,我反複做過的一件事就是後悔,後悔當初沒有珍惜你,你一直要我放下,我不是沒試過,可我做不到。”
阮凝偏頭去望窗外的夜景,臉頰上突然有一點溫熱感,她抬手拂去。
車內陷入一段時間的寂靜後,沈念丞側過身,緊緊地盯著阮凝。
他的話音被風吹得有了些裂痕:“辜負你的那七年,我用一輩子來賠好不好?”
過了很久,阮凝在呼嘯的夜風裡,努力壓著嗚咽聲,冷聲問:“你早乾嘛去了?”
沈念丞聽出她話音裡染了點不舍的情緒,激動地握住她的肩膀,將她麵向自己,傾身詢問:“那你告訴我,現在算不算晚?”
“不晚的,對不對?”沈念丞尾音輕顫,近乎祈求地問著眼前始終緘默不語的人。
阮凝埋著頭,她內心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真的有些鬆動。
可是現在真的太晚了。
她努力憋著著淚意,可惜鼻尖的酸澀卻仍止不住。
沈念丞聽見他嗚咽,心中也緊緊揪起來,他知道阮凝是真的心軟了,於是從大衣口袋裡掏出戒指,顫著聲說:“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為你戴上戒指好嗎?”
說罷,他近乎執拗地掰開阮凝的手,想要把戒指重新戴回阮凝的無名指上。
可下一秒,阮凝卻拿過戒指丟出了車窗外,忍住快要決堤的情緒,狠絕又冷漠地說:“太遲了,我不會再愛上你了。”
也是因為阮凝這個舉動,沈念丞心中徹底傳來一股失重感,他臉色陡然冷岑,深邃的眼神裡滿是蒼涼。
不知道沉寂了多久,沈念丞突然拉開車門,踏進周遭的草叢裡一處處地去翻找。
阮凝看著他弓腰的背影,眼淚如晶瑩圓珠似的地傾落,她知道沈念丞現在在乾什麼。
可是有什麼意義呢?
但是阮凝還是好難受,胸腔好像被塞滿了浸水的棉花,悶得她喘不過氣來。
無論如何,她都愛過沈念丞。
她騙得過任何人,但她騙不了自己,她是對沈念丞動搖過的。
而且不止一次。
他在滬港的酒店裡發著高燒,一遍遍求她回來的時候;
他在研討會上為她力排眾議,給她忠於自己的力量的時候;
他在陶雪梅出事時不眠不休地陪著她,給她支撐、給她依靠,他對陶雪梅承諾會好好珍惜她、對她好的時候……
這些時刻裡,她都看到了他愛著她的模樣。
可是,她卻好無奈地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像從前那樣愛上沈念丞了。
她已經不能毫無保留地再愛上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