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喉頭一滑,心中哽咽。
“我想見路將軍一麵。”
鄺璟先是眉頭微蹙,而後舒展開來,笑著道:“我來安排。”
“你現在落腳何處?後日午後,我去接你。”
沈念安略作思索,沒把沈宅的地址告訴他,隻說在城北客棧。鄺璟未作他想。
去大理寺監獄當天,沈念安刻意做了修容,換好了鄺璟捎來的官服,等著他來接。
一路上鄺璟都在盯著她看,沈念安實在受不住,調侃了他幾句,“小哥哥何故一直盯著我的臉,是有什麼臟東西嗎?”
“不是。”鄺璟悶悶一笑,“隻是在想,念念何時得來的這門手藝?”
沈念安知他指的是修容,莞爾一笑,清了清嗓音,“那……大人還認得卑職嗎?”
嗓音都能變,鄺璟愈發好奇,又有一股說不清的心疼。
一個女子混跡商賈,便是再玲瓏八麵,也定然不易,這些年,她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念念,這些年,你受苦了。”
沈念安最受不得這種煽情的局麵,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輕鬆姿態,“隻要結果是好的,過程嘛,就當享受了。”
鄺璟嘴唇微張,有些話呼之欲出,又在沈念安意味深長的笑中憋了回去。
他知道,念念不願意牽累鄺家,更何況,他也做不了家裡的主,隻得把話又憋回肚裡。
因著禦史台的身份,二人從大理寺到監牢,一路暢通無阻。
路將軍牽涉案件性質不一般,關押地點不與尋常犯人在一處,守衛驗了身份,就放二人通過。
沈念安一路低著頭,緊緊跟在鄺璟身後。
“直走右手邊第一間就是了,一會兒我在這邊,你隻有一刻鐘時間,你注意著點。”鄺璟低頭細語。
沈念安看了他一眼,沒作聲,點頭回應。
路將軍雖身在監牢,看著並無被提審受刑的痕跡,隻是那張熟悉的臉,已經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路將軍發現了她,隻坐在遠處盯著她看,沒有動靜。
“路將軍,有位姓沈的公子托我給你帶句話,安好,勿念。”
路垚的心繃了起來,是小姐,她還活著?還是有人在給他編織陷阱,正等著他往裡跳?抑或者有人在提醒他,這次的遭遇跟沈家一事有關?
不管是哪一樣,當下的他都必須撇清關係。
“閣下在這裡裝什麼神秘?告訴你背後的人,我路垚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查隨便查!”
看著監牢裡的人,沈念安想起了他教自己的那些歌謠。
“鼓衰兮力竭,矢儘兮弦絕,白刃交兮寶刀折,兩軍蹙兮生死決。”①
熟悉的歌謠響徹監牢,路將軍站起身來,幾步上前,兩手緊緊抓住兩根粗壯的欄杆,眼神中有驚喜,久久未能眨眼。
他在努力地確定什麼。
沈念安知道,路將軍就要認出她來了。
“鳥無聲兮山寂寂,夜正長兮風淅淅。魂魄結兮天沉沉,鬼神聚兮雲冪冪。日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②
“你是……”
“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沈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