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貪嗔癡怨(2 / 2)

不,不是這樣的……

日月顛倒,萬物震顫。四周的景物飛快地倒退,原本富麗堂皇的仙宮,瞬息之後便如泡沫般隨風而去。

隻餘徹骨的冷意。

趴在冰棺上的青年人緩緩睜開了眼,凜若霜雪的麵容上慢慢現出一抹極輕淺的笑意。他勾起唇角,一點一點地擴大笑容,可笑著笑著,又不由自主地落下淚來。

他跪直了身子,低頭凝望著安安靜靜躺在冰棺中的仙尊。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已染上了通紅的豔色。他咬住下唇,不願泄出哪怕一點軟弱的聲音,可身體卻情不自禁地發抖。

明明早就知道,明月高懸九天,不可能墜於你的懷中。可為什麼,還是遍嘗貪、嗔、癡、怨?

手中起勢,萬千劍影頓時懸於空中。他握緊拳頭,任由虛影刺向自己。疼痛從大腦傳至四肢百骸時,沈鳴鶴跌在冰棺之上,又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仙尊溫柔的撫摸。

可是……尊上,你為什麼還是這麼狠心?

蕭蘭辭。

你竟連個美夢也不願予我。

*

“宿主,還是你厲害啊!”係統的聲音滿懷崇拜,“親眼看著自己的心上人死在懷裡,還是為自己而死!這可比那些小打小鬨有趣多啦!”

“閉嘴。”蕭舜卿惡狠狠地磨了磨牙,轉頭又努力朝身邊的小姑娘揚起唇角,艱難問道:“這位道友,你剛剛說……含章院如今的院長是誰來著?”

崔允安臉上的笑意越發燦爛,欣然答曰:“昭寧道君啊,難道你不知道嗎?”

蕭舜卿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哪個昭寧道君?”

崔允安奇怪地瞄她一眼,“才高行潔謂之昭,靜和安平謂之寧。這可是仙尊當年親自取的道號。除了她門下的那位,誰還敢妄稱昭寧道君?”

“可是,沈……昭寧道君不是在仙宮任職,掌管刑律嗎?”蕭舜卿扶額,疑惑道:“他……道君事務如此繁忙,怎麼還有閒暇關注這小小的含章院?”

崔允安蹙起了眉,似乎很是疑惑,“道友果真不知?昭寧道君在兩百年前,便離開仙宮,辭去了司刑長老一職,到含章院避世而居。”

兩百年前……

剛好是她假死準備退休的時候。該不會與她有關嗎?

“為何?”蕭舜卿唯恐露出端倪,連忙補充道:“我是說,司刑長老督察仙門百家,有權質詢修真界領土上的任何不平之事。

“而含章院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修道院,即便是院長,也沒什麼實權。

“為什麼昭寧道君卻……舍本逐末?”

崔允安見她當真不知,仔細地科普道:“聽說是九霄仙尊的遺命。仙尊隕落前,擔心所創的含章院不能發揚光大,故而令道君照看。”

她什麼時候下過這道命令?蕭舜卿生生將這個問題咽回肚子裡,心裡直納悶——沈鳴鶴該不會是被排擠出仙宮了吧?

不應該啊。彼時那小狼崽子年輕雖輕,但既任了仙宮的司刑長老,又憑著戰功成為了仙宮的四位道君之一,可謂是位高權重。

他的名聲又一向很好,便是接替她的位置做了仙尊,也綽綽有餘,怎麼會直接被排擠到這兒來?

蕭舜卿左思右想,也沒想出個頭緒。倒是眼前的崔允安又開始搭話:“道友也仰慕昭寧道君嗎?”

“啊?”

“我觀道友對道君頗為在意,故而有此一問。”

原來此仰慕非彼仰慕。蕭舜卿暗暗鬆了口氣,強笑道:“我從小就聽說書先生講過道君的故事,確實十分仰慕他的風采。”

崔允安如獲知音,抓著她的手就講起了昭寧道君的奇聞逸事,末了又歎道:“可惜道君似乎在閉關。短時間內,應該是見不到他了。”

明眸善睞的小姑娘終於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激動,訕訕道歉:“一時失態,海涵,海涵。”俄而轉移問題:“不知道友為何要戴麵紗呀?”

蕭舜卿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答道:“我自西洲來,按我族風俗,未婚女子都應該戴麵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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