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鳴鶴還以為她是因為遲遲破不了境,才心生煩憂,不但提前將她討要的禮物送了出去,還將人特地留下來,長談了一番。
蕭舜卿仔仔細細地描摹著手中的仙尊像,起初並不明白沈鳴鶴為什麼會說起他少時修煉的事情,直到清茶入口,一身白衣的道君溫柔道:
“你做得已經很好了,不要心急。隻要你想,我會永遠站在你身後的。”
她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來自道君的安慰。
她不是真正的小姑娘,自然不會為了一時的修行停滯而苦惱——況且她之所以沒有按預料的時間結丹,完全是因為將空閒時間都花在了藏書閣。
但蕭舜卿對於道君的安慰很受用,沒有人會不喜歡真誠而善意的關懷。
“道君真的不會嫌棄我愚笨嗎?”明明心裡歡喜,她卻故作傷懷,“不會認為我丟了九霄的顏麵?丟了你的顏麵?”
這已不是她第一次問這樣的問題。沈鳴鶴忽然有些後悔,也許當初不該將轉世之說告訴她。那樣的話,小姑娘應該能自在些。
他這樣想著,長眉便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我不曾這樣想過。”
“真的嗎?”蕭舜卿透過白色的幕籬緊緊地盯著他,不依不饒地問:“可是,道君不就是因為我是仙尊的轉世,才親自教導我劍法的嗎?如果我不是九霄的轉世,道君還會這樣對我好嗎?”
她說得似乎也沒錯。設身處地,若尊上當年也是因為彆人選擇照拂他,他的心裡定然也不好受。
沈鳴鶴微微啟唇,一時竟然語塞。
穿著月白弟子服的少女似乎從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眉眼間越發黯然,垂眸道:“道君眼中的仙尊,到底是怎樣的呢?”
以往他對這類問題,都是避而不答。但今日,他自覺已經惹了小姑娘傷心,不好再回避,思索片刻後,應道:“尊上很好,休休有容,待人也寬和。”
蕭舜卿稍稍挑眉,語氣聽起來十分委屈,“道君騙我。”
“我不說謊。”
“可是……”蕭舜卿將剛剛收到的小仙尊像拿了起來,直言道:“可是道君刻的這枚仙尊像,為什麼看起來就非常冷漠暴躁,不近人情呢?”
當初她拿到那枚玉蘭花雕之後,就隱隱約約覺得這個雕刻風格有點兒眼熟。而等這枚小仙尊像到手之後,她心中就再沒什麼疑問了——瑤光殿外放著的仙尊像,果然是他刻的。
當初她還納悶,想著自己是不是得罪了那個受命刻像的雕塑師,所以對方才將她刻畫成了那個滿臉冷漠的樣子。
如今水落石出,蕭舜卿不無感慨地在心中歎息,自己果然是得罪了塑像師的。
“道君心中的九霄,到底是怎樣的呢?”
沈鳴鶴這回沉默的時間比剛剛還長。蕭舜卿等了很久,才聽到屬於道君的回答。
“尊上自然是寬和的,但尊上作為仙界魁首……總是不太好接近的。”
蕭舜卿如釋重負地鬆開了緊握的手。可離開沈鳴鶴的倚蘭苑之後,又越想越冤枉,越想越覺得委屈。
我哪裡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