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舜卿打眼望過去時,剛剛還正襟危坐的人,此時已經以手支額,眼神迷離。
“道君?”
聽到不遠處的那道呼喚聲之後,滿麵酡紅的沈鳴鶴努力睜開了眼,朦朦朧朧地望著她。
“道君醉了嗎?”真是……他難道不知道用修為驅散酒力嗎?
他微愣,自言自語地呢喃了一會兒,歪著頭為自己辯解:“我,我隻是有些困了。”
話落,他便趴在了桌案上,手臂微曲,睡相正酣。蕭舜卿哭笑不得,隻好上前,準備將人扶到旁邊的小榻上去。
肌膚相接,來自青年身上的冷意很快就傳遞過來,讓蕭舜卿不自覺地攏緊了眉峰。她匪夷所思地盯著沈鳴鶴身上披著的素色氅衣,熟悉的疑惑又浮至心頭——怎麼就這麼怕冷呢?
“我用靈力為道君驅散酒力吧。”她將人抱到床榻上,征詢似地望向醉酒的青年人。
可惜醉酒的人並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微微歪了頭,直直地盯著她,嘴唇壓直,好像有點兒難過,又有點兒歡喜。
他委委屈屈地喚:“師尊,師尊……”
這回發怔的變成了蕭舜卿。可怔愣之後,心中又是百感交集,感慨叢生——他還願意把這張臉的持有者當成師尊,哪怕平時固執地不願承認,可當醉酒失去意識之後,喊出來的稱呼卻下意識是師尊。
蕭舜卿不知道沈鳴鶴喝酒之後會不會斷片,謹慎地沒有回應,權當自己沒聽見,而後從容道:“道君醉了,我為道君醒酒吧。”
她要坐起來運轉心法,可低頭一看,袖子竟被人扯在了手裡。拽了拽,沒拽動,反倒惹得人聲音哽咽,“師尊……您彆走,好不好?您……好久沒來看過我了。”
“睡吧,睡吧……我不會走的。”蕭舜卿心中微澀,將人抱在懷裡,極儘輕柔地拍打著他的脊背,一麵用哄孩子似的聲音答應,一麵催動術法,使醉酒的人暫時昏迷過去。
她運轉起了周身靈力,輕柔地進入青年的身體,小心為他化解酒意的同時,也悄悄用靈力觀照他的身體與神台。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眼中亦怒亦痛。
這具清瘦而蒼白的身體,竟藏著永久性的暗傷。
難怪他這麼怕冷……身體的底子都快被摧毀完了。若不是有這身強悍的修為,恐怕他現在比凡人還要孱弱。
*
沈鳴鶴醒來時,周身都十分清爽,並無醉酒之後的疲憊。什麼都好,隻是昨日披著的氅衣、穿著的外裳,竟都出現在了漆紅的屏風上。
雖然昨日一直昏昏沉沉,但他並不覺得自己醉酒之後會記得脫衣服睡覺,還疊得這樣整整齊齊。
那這衣服是誰脫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青年原本白皙的臉色,驟然染上了胭脂一樣的豔色。他強作鎮定,脫下還沾染著絲絲縷縷酒香的裡衣,正要換上乾淨的新衣,手上的動作卻是一頓。
他本是習慣性地望向腰間的糜豔印記,但卻驚奇地發現,它的顏色,再次變淡了。
去年秋天,這塊印記的顏色,便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