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宋遇見的不是彆人,正是餘家兄弟。
餘觀英年早婚,有一兒一女,今天正好帶著上初中的兒子餘凱來一些男人之間的獨處,順便叫上弟弟。
哥倆正在俱樂部配套的休息處裡喝茶,一邊隔空對兒子/侄子指指點點,惹得小朋友敢怒不敢言,他們哈哈大笑。
笑到一半,餘觀忽然站起來說:“好巧。”
隻看他的表情從麵對家人的閒適到見客戶的社交微笑,就知道是遇見的是哪類人。
餘望跟著看過去,說:“咦,何薑也在。”
這種地方多半是年輕人結伴來的,老胳膊老腿可不經折騰,不是來看孩子的,長輩不會往這兒跑。
餘觀詫異地看弟弟一眼,不過也沒多問,大步往前說:“老江。”
兩個人隻差個六七歲,私底下遇見都是平輩論之。
江宋在這兒看到他雖然覺得意外,不過略一打量就知道,說:“怎麼沒陪孩子跑兩圈。”
餘觀是富三代出身,樣樣精通,不過擺擺手說:“有點上年紀了。”
江宋開玩笑說:“那我算什麼。”
兩個人順勢坐下來,看樣子有些話要說。
餘望平常是不管家裡新園集團的,這份家業注定是傳到老大手上,他就是拿股份分紅,在外頭自己搞點小生意。
他也不多插手,告辭道:“我去看看小凱。”
他嘴上是說“小凱”,腳步卻往何薑的方向走。
江宋衝女兒招招手,轉過來說:“你弟多大?”
大人事情忙,弟弟算是餘觀一手帶大的,他說:“二十四。”
差不多也就是這個年紀,江宋對靠近女兒的一切男人都是審視的目光,不動聲色道:“自己在外麵做事?”
餘觀不知道他好端端打聽弟弟做什麼,但還是說:“都是小打小鬨,樣樣插一手,一年到頭也就掙輛車。”
奧拓是車,法拉利也是車。
江宋好笑道:“炫耀吧你就。”
現在誰家出來創業的能掙錢,那真是虧得讓大人覺得還不如去花天酒地,餘觀這幾句話雖然說得客氣,但眼中的引以為豪不做假。
他爽朗道:“這可是你自己聽出來的啊。”
何薑和餘望一起走過來,就聽見這句話音,後者垂眸低頭,都不用想也知道他哥的德行。
前者則是稱呼道:“爸。”
江宋致力於給女兒拓展人脈,不過有些猶豫道:“你叫,呃,叔叔?”
後麵這兩個字,征詢的眼神遞給餘觀。
餘觀今年三十六,被叫叔本來不是什麼大事,但目光不知怎麼在弟弟和小姑娘之間移動,說:“那把我叫老了。”
何薑便乖巧道:“餘大哥。”
得虧是大哥,餘望心裡鬆口氣,琢磨著不然以後他就白長何薑的輩分,聽上去總是怪怪的,連帶何薑也覺得這樣更好,一雙杏眼更加清亮。
小年輕們很有同感的交互眼神,嘴角的弧度淡淡。
江宋隻當是件小事,提議道:“中午咱們一塊吃個飯?”
他本來的計劃是去釣魚,臨時改了也沒關係。
餘觀正好也有事跟他說,點頭說:“行,我正好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餐廳。”
本來他們仨要一起去吃的。
大人決定的事,小孩子哪有提出異議的份。
何薑去洗澡換衣服,動作稍微慢,到的時候大家都在等著她。
她赧然道:“不好意思啊。”
女孩子嘛,這有什麼。
餘望道:“小凱也就比你早兩秒,他這兩根毛還有得折騰呢。”
叫餘凱的孩子看著也有十三四,已經有一米七高,少年人的劉海看得出吹得很精細,沒有一處不妥帖。
反而是何薑頭發隨意吹乾後紮了個高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的,卻是天生麗質難自棄。
小朋友很是忍耐道:“你才禿。”
聲音小小,人人都聽得見,何薑不由得笑出聲。
餘望隻比侄子大十歲,兩個人相處向來輕鬆自在。
他也無所謂,眉毛一挑。
餘觀沒好氣看他倆一眼,隻覺得養了兩個兒子。
美好的事情總是讓人心情愉悅,何薑那種在不熟悉的人麵前的緊繃稍稍消退。
雙方各自上車,往吃午飯的地方去。
何薑坐上她爸的車,給自己的司機發消息,江宋自然不會連女兒的細微動靜都打聽,倒是她自己說:“還是自己能開車好。”
江宋還以為是司機惹了她,說:“小張車開得不穩?”
何薑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是我總覺得過意不去。”
她老覺得司機這工作真是不容易,好像是二十四小時待命,她那天要去參加活動,六點出門小張五點就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