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正打算告辭離去,卻聽對方道:“你若是找不到對手練劍,我有空閒。明日……明日和我一同練劍,如何?”
偷溜去寰天峰的事,鐵定被秦時知道了。
所以秦時特意相邀,阻擾他明日再去——雖然秦時不一定清楚他到底去寰天峰做什麼,隻是想著壞他的事。
可於興不能等。
“我明日已經和鬆雨約好。”
“……”
秦時沉吟不語,陸續能感覺他毫不避諱,直直看向自己目光中幽藏的鋒銳殺意。
二人笑裡藏刀對視了幾息,秦時率先移開目光:“你要回屋?我送你。”
能把監視如此正大光明,清新脫俗的瞎說出來,這偽君子的養氣功夫實屬天下一流。
就憑這一點,陸續也心服口服地稱他一聲“師兄”。
他好笑又無奈,嘴角同樣揚著虛情假意的淡笑,說了聲“多謝”,邁步朝側峰走去。
一路上,明顯能感覺秦時有意拖慢腳步。
陸續我行我素,按自己的步調迅速回了居所。說了告彆之語,對方卻似乎沒有即刻離開的打算。
他不禁有些心煩。
但他心知,秦時必然也一樣。
秦時對他的暗恨,比自己對他的不滿更甚百倍。
如今正是要沉下心,互相比拚耐性的時候。
秦時滿心殺意,卻找不到機會暗中下手。
秦時比他演的還累。
陸續裝腔作勢的笑容更深,朝對方點了點下頜,才轉身推門進入房中。
草叢中傳來悉索蟲鳴,被毀得東橫西倒的林木還未長好,雜亂得如同秦時劇烈跳動的心音。
陸續清豔的眉目在皎月下螢光如玉,絕世風華晃得人意亂情迷。
挺立的昂揚讓秦時舉步維艱。
半掩在寬袍大袖中的拳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孤影在月下站了半天,幽幽吐出一口氣。染了三分夜色寒意的高挑身影帶著月華轉身離去。
雖然現在才七時,他已經預見了今晚的夢境。
***
日出霧露餘,青鬆如膏沐(*2)
陸續一早去塵風殿請安,隨後又悄悄避開路上同門,再次去往寰天峰。
氣貫長虹的界標石柱緩緩映入眼簾,今日山門輪值的修士不是昨日那兩個。
該上去說明來意,求見峰主?還是什麼都不說,就站在一旁,等寰天道君感應到他後,派人來接引。
無論那種,都會先遭一頓白眼。
習慣了習慣了。陸續心中苦中作樂,自嘲一笑。
嘴角勾出宛如計算過的精確幅度,輕靈的白靴踩著山道,緩步走向寰天峰山門。
一踏入地界,寬闊石道兩旁的粗大巨木突然無風自動,一縷飄影青煙霎然間降在陸續麵前。
青煙緩緩化作一道人影,朝陸續抬手行禮:“陸師弟,峰主派我在此迎接,他已經在辰宿殿等候多時。”
陸續略感詫異。
對方是昨日為他領路的殿前弟子,算是熟麵孔。
寰天道君一大早就派他在這裡等自己?
他回禮:“有勞師兄。”
便在兩個值守弟子驚掉下巴的目光中,跟著接引人直接走向辰宿殿。
寰天道君還是那幅霸氣狂傲的姿態,翹著長腿斜靠在雕刻奢華的寬椅上。
見陸續進門,他身形輕微一頓,隨後挺直了勁健的腰背,緩緩揚了揚嘴角:“來了?”
陸續恭敬行禮:“參見峰主……”
“這是於興房裡搜出來的功法。”寰天峰主朝殿前弟子看了一眼,弟子會意,將一本線裝的書籍雙手奉到陸續麵前。
“不過是地階的功法,還是殘卷,”清越嗓音輕嗤,“沒什麼可取之處。”
非天階高品級的功法,入不了高高在上的元嬰尊者們的眼——卻已是普通修士夢寐以求的寶物。
陸續接過來,仔細觀看。
書頁應是剛抄不久的,紙張和墨跡都還很新。
許是為了掩人耳目,書皮上寫著《戲春風》,從外表看,隻是極為尋常的閒野書籍。
陸續將功法交還給殿前弟子。
寰天道君道:“本座已經派人詢問過搜查於興的,是哪兩個弟子。”
“本座將他們叫來辰宿殿審問,還是你過去找他們?”
寰天道君這是在幫他?
陸續原以為他隻會袖手旁觀,他得自己想辦法找到那兩位高階弟子。
沒想到峰主今日居然願意幫這個忙。
“多謝峰主。我想自己過去,不必勞煩那兩位師兄跑這一躺。”
多走走,多看看,或許才能找到線索。
“也行。那本座也同昨天一樣,陪你過去。”
陸續借了殿內一間房,依舊和昨日一樣,換上寰天弟子的道袍。
出房時,寰天道君抱臂倚門,安靜地站在門外等他。
陸續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寰天道君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但哪兒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1雙調·蟾宮曲·春情
*2晨詣超師院讀禪經
——
誤會小劇場
1.
陸續:柳長寄在小黑屋裡對師尊強取豪奪。
柳長寄:……要我把真相說出來嗎?
2.
陸續:我和秦時互飆演技。
秦時:……求問師尊,遇到這麼遲鈍,又愛胡亂腦補的心上人該怎麼辦?
師尊:……我也很無奈。
周六晚上十一點更新。姐妹們不要熬夜,周日更新後一起看哈~
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