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有心去問問張翠翹,然而他不敢。
陳氏早上不起來,躺在塌上呻(吟),嚷嚷著這兒疼那兒疼。
宋大沒法子,隻能扛起鋤頭去荒地那邊兒乾活兒。
陳氏等宋大出門兒就翻身起來,她先去灶房弄了點兒吃的,然後就把宋大辛苦編了一屋子的蒸籠全給劈了。
劈得特彆狠,仿佛她砍的不是蒸籠而是張翠翹。
昨晚宋家兄弟幾個說的話她全聽見了,陳氏覺得張翠翹讓宋大編蒸籠就是在耍他!
裡長的婆娘肯定是被那毒婦給收買的!
毒婦就是想折磨她,宋大在家編蒸籠,田裡的活兒就全是她的。
不然毒婦真為他們好,為啥不教他們做餅乾?
明明她都肯教外人!
編蒸籠,騙誰呢!
陳氏麵目猙獰,蒸籠砍壞了扔得滿院兒都是,再慢慢收拾到放柴火的地方堆好。
這些東西也就能當柴燒這一點兒作用了。
張翠翹醉心學小篆,每天恨不能有七十二小時可以用,故而一日三餐都是三丫四丫給做的。
她的刻苦讓翟無疾刮目相看,關鍵她還很聰慧,雖然寫這一項是需要日積月累地練習,但記方麵很強。
還十分能舉一反三。
她還用鵝毛管兒做成筆,這種筆沾了墨,之後寫的字兒很小。
這倒是個思路。
毛筆寫的字兒再小也趕不上鵝毛筆,用鵝毛筆寫小字兒,那竹簡上可以記錄的內容就能翻上幾翻,各地送上朝廷的公文也能少些。
當然,便是不少送,內容上就能多些。
翟無疾想了想,就讓將作監的工匠多做了幾隻鵝毛筆,命人給皇帝送兩隻去。
至於被薅光了毛的大鵝,自然有鐵鍋去配。
如今的翟無疾越來越覺得張翠翹有毒。
跟她住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就越能發現她身上的優點。
然後慢慢忘記這仇恨。
這讓翟無疾很怕。
怕到了最後即便是搞清楚了這個女人,知道她就是原來的張寡婦,他會不忍心。
因為這個認知,翟無疾在跟張翠翹在一起的時候很煎熬。
哪裡還有半分殺伐果決的將軍樣兒?
這就是世人說的英雄難過美人關?
翟無疾不想成為那樣的人,每次他被張翠翹展現出來的迷人特質吸引的時候就會提醒自己冷靜。
用上一世的血仇來提醒自己。
神龕上的牌位他偷偷去看了,麵兒上沒有字,但是底座上刻著很小的三個字。
他不認識的三個字。
翟無疾現在不如剛重生時那般著急了,舅舅有一線生機,他也有五分生機。
重生後這些事情的改變,給了他底氣。
想著神龕上忽然消失不見的東西,翟無疾出去找張虎,讓他去裡長那裡把附近剩下的荒地和荒山全買下來。
再讓裡長幫忙,請村裡閒下來的青壯來做工,將荒地清理出來,再修圍牆將這一片兒全部圍起來。
這個女人的秘密明顯跟他自己也息息相關,這種秘密太過於駭然,不可暴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