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小兒子沒有這股子勁兒,大兒去當兵後他們娘兒兩個的日子怕是聽不過來。
陳才輕嗤了一聲兒:“實誠?實誠的人在戰場上死得最快!”
“倒是不是一個爹生的,他不像我,但凡像我一些,將來乾啥都不會吃虧!”
“這回我把他帶出去掙錢,好好掰一掰他的性子。”
婦人一聽陳才要將陳響給帶走,頓時就變得慌張起來:“你……你把響兒帶走了我咋整啊?”
陳才不以為意地道:“走前兒給你把房子修好,再給你留些錢,不會餓死你!”
“行了,彆墨跡了,肉熟了沒有?可餓死我了!”
婦人見甄蓋兒邊兒上已經熱氣騰騰,估摸著差不多了,畢竟肉下晌就煮好了,這會兒不過是上蒸熱罷了。
她打算熄火,不過被陳才攔住了。
“彆熄火,黑燈瞎火的你也不怕我把肉喂眼睛裡!”陳才就看不起他娘這般摳搜。
他起身把甄蓋兒揭開,用竹抓子把擱置在裡頭的陶碗給抓出來,放到灶頭上,也不用筷子,直接就用手去抓碗裡的肉。
婦人見他吃得呲牙咧嘴,忙讓他慢點兒吃,又道:“你給響兒留兩片兒,這孩子好些年沒吃過肉了。”
陳才才不會給陳響留呢,他含糊道:“裡長家辦喜事兒能不給他肉吃?你就愛瞎操心。”野種也配吃肉?
婦人頓時不敢吭聲了,心裡卻在埋怨自己,早知道大兒子不願意,她就該給小兒子藏兩片肉。
荒地那頭,宋家的孩子們練武完武,學完字兒就呼啦啦地散了。
二郎帶著男娃子們跑去溪邊脫得溜乾淨,一個個娃子撲通撲通地往溪水裡紮。
秋天天兒早就涼了,但張虎說習武的人要洗涼水澡鍛煉體魄,便是數九寒天都不能斷。
當然,女孩子除外。
二郎剛要往溪水裡紮,背就被石頭子兒打了一下,他連忙回頭看,便見不遠處一個土包後頭有人探頭探腦。
弟弟們都沒發現,二郎穿了衣裳就朝土包走去,三郎問他去乾啥,他頭也不回就說拉屎。
“二郎哥!”二郎走攏之後,土包後頭躲著的一瘦弱小娃便怯生生地喊了他一聲兒。
“響娃子,這麼晚了你不歸家,來這兒做啥?”二郎疑惑地問。
“我有事兒跟二郎哥說。”月光下,陳響垂著腦袋,在夜風裡瑟瑟發抖。
秋天夜裡冷,他身上穿的補丁衣裳單薄極了,爛糟糟的袖口在小臂上,褲腿兒也是,露出很長一截兒小腿兒。
二郎剛走近就聽到他的肚子在咕咕叫。
“走吧,去我屋說去。”二郎招呼陳響去他的窩棚,從土包這邊兒走弟弟們瞧不見。
陳響乖乖地跟在二郎身後,路上他沒說話,夜格外的寂靜,也就顯得他肚子裡發出的聲音更為響亮了。
真應了他的名兒。
陳響愈發地窘迫,腦袋恨不能垂到地上去。
二郎歎了口氣,他以前日子就是再難過,也比陳響好太多了。
現在回頭想一想,當初他們恨阿奶真的恨得很沒有道理。
那個時候家裡窮,家裡所有人都吃不飽,雖然阿奶跟四叔吃得多一些,可他們也不是啥也吃不著。
一天兩頓飯是讓他們吃勻淨了的。
明明家家戶戶都是過的那種日子,偏他們恨阿奶恨到了骨子裡。
直到後來旺爺來了,他們才慢慢明白過來,家裡以前沒得吃是窮鬨的,不是阿奶偏心鬨的!
(叮!恭喜二郎達成自我攻略成就一次!)
進了窩棚,也不用點燈,以為外頭不遠處就燃著火堆,能透些微弱的火光進窩棚。
二郎從枕頭底下拿了個木頭盒子出來,打開放到榻上:“快吃,我去給你倒點兒水。”
陳響想拒絕,但是味道太香了,香到他的口水泛濫,一個勁兒地猛吞。
“二郎哥,還是先說事兒吧!”他的眼神暗了暗,等他跟二郎哥說完事兒之後,二郎哥肯定要將他趕走,不會給他一丁點兒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