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瀟向家裡出櫃之前,陸金南確實給他安排過幾次相親。
不過後來這件事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不因為彆的,隻因為每次都鬨得洋相百出。
第一次,陸金南安排的是合作夥伴的女兒陶雪,一位集齊公主病、矯情症於一身的大小姐。偏偏不幸地碰上鑒婊達人陸瀟,她吃完飯是哭著跑出來的,妝都哭花了。隨之,她老爸和陸金南幾十年的交情也到此止步,甚至連在談的項目都黃了。
第二次是一個小家碧玉,在外國語當英語老師。人家姑娘回去之後說了,建議陸瀟重新讀一讀高中,拯救他岌岌可危的腦子。第三次陸金南學聰明了,物色了個和陸瀟一樣愛玩兒的女生,幾天後這女的男朋友帶人來砸場子,被陸瀟揍得打120抬進醫院。
這三次相親,兩次讓陸金南賠了大筆錢財,一次讓他在搞學術的朋友麵前顏麵儘失,當時就滄桑了好幾歲。以至於他在看見葉橙的時候,隻覺得在人品與合適麵前,性彆似乎不用卡得太死。
葉橙看了看他半禿的頭發,覺得這樣對老人家怪殘忍的。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回答道:“陸瀟喜歡那種獨立一點的,不要太粘人,有自己的事業和愛好。最好能陪他玩遊戲、打籃球,能跟他的朋友打成一片。還有必須是白皮膚,大眼睛,長腿,頭發黑短直。”
他還很喜歡折騰一些裙子,我行李箱裡就有兩條,他在心裡默默地補充。
陸金南隨著他的描述,眼睛在他身上打了個轉,又恍如回過神似的,略帶尷尬道:“唔,還要會打籃球,這樣的女孩子不好找啊,他喜歡的……這麼具體?”
他本以為葉橙會答一些籠統的,比如善良、孝順之類的,沒想到如此詳細。
而且怎麼聽怎麼覺得,這女生很“爺們兒”。
葉橙謹慎地點了點頭,“確實不好找。”
潛意思就是您乾脆放棄吧。
陸金南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說:“行,那我琢磨琢磨。謝謝你了,小葉。”
“爺爺您太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葉橙謙遜地說。
陸瀟拿著茶葉回來時,兩人正在商量過幾天去海釣。
陸家上下沒有一個人跟陸金南有相同的喜好,他們這一輩都錦衣玉食的,也完全不能理解陸金南說的一些話。
比如平時陸金南突發奇想地吃個雲吞,飯後說記得小時候,巷子口會有那種賣餛飩的小推車,那種加了辣油的餛飩可香了。
每逢這時,他大兒子會木訥地繼續吃,陸堯山會假惺惺地敷衍幾句“是啊好懷念”,三兒子會邊剔牙邊說今晚隻吃雲吞?隻有葉橙會認認真真聽他說完,並詢問是哪個巷口,改天去看看還有沒有賣餛飩的給他打包回來。
站的再高位的人,也是需要關心和慰藉的。
除開身份低位不說,陸金南也隻是個花甲之年的普通老人罷了。
從老宅回來後,陸瀟挺疑惑的,咕噥了一句:“奇怪,爺爺怎麼沒讓我……”
“讓你乾什麼?”葉橙沒聽清。
陸瀟慌張地瞄了他一眼,說:“沒什麼,話說你居然不怕我爺爺,我那些叔伯都怕他怕得要命。”
葉橙說:“我又沒做虧心事,為什麼要怕。”
陸瀟怪怪地看向他:“你和我在一起,這還不叫虧心事?”
車在家門口停了下來。
葉橙拍了拍他的臉頰道:“當然不叫,爺爺還得感謝我才是。”然後瀟灑地推開門下了車。
陸瀟在車上呆坐了幾秒,突然紅著臉握緊方向盤。
操,好愛他這幅自信的樣子,嗚嗚愛死老婆了,他在心裡嚎叫。
當天晚上,陸瀟依依不舍地挽留葉橙和高秋蘭留下來住,但高秋蘭要回去給新買的魚苗喂食,婉拒了他的訴求。
第二天中午,孟黎起床的時候,發現陸瀟竟然還在家。
她貼著麵膜坐在餐桌前,隻見他目光呆滯地戳著王嫂給做的紅燒肉,麵前的飯一口沒動。
孟黎疑惑地問道:“你不是約了小橙吃午餐嗎,怎麼還不去接他?”
陸瀟緩緩地抬起頭,盯著她臉上黃燦燦的麵膜,哀傷地說:“媽,我好像失戀了。”
說著,便痛苦不堪地捂住臉。
孟黎被嚇了一跳,連忙揭下麵膜安撫他:“不是,怎麼就失戀了?小橙把你甩了?你好好說,先彆著急,媽媽幫你捋一捋。”
陸瀟打開手機屏幕給她看,上麵是他和陸金南的聊天界麵。
陸金南說:【給你安排了個女孩子,你有空去見一見。】
接著是幾張資料圖和生活照。
夏冉,20歲,B大服裝設計專業。家世良好,有自己創業的計劃。愛好籃球、遊戲和飆車,一頭黑直短發戴著墨鏡,看上去十分酷颯。
“這風格不會是爺爺找的,肯定是葉橙建議的。”陸瀟悲憤欲絕地說,“八成就是昨天他們支開我那陣子聊的,太過分了!”
他嚷嚷的時候牽動了嘴角新長的泡,疼得齜牙咧嘴。
孟黎睜大眼睛,也感到事情好像不簡單。
她支吾道:“真的是小橙建議的嗎,要不我打個電話問清楚?”
陸瀟馬上把她的手機推過去,說:“你現在打,就說我很生氣,問他要不要今晚睡在我們家。”
孟黎:“……”
她忍著把麵膜扣在陸瀟臉上的衝動,極度無語地撥通了葉橙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