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仇人之女尚且能做到寬容,可見薑至那七年中堅持不懈地洗腦是有用的,沒讓祝雲開長成性格極端偏執的人。
薑至對司機報出了一個熟悉的地址,正是半個月前她遇見祝雲開的地方。
墓園依山傍水,遠離城市喧囂,常年浸潤在雨水中,也就節假日的時候稍微熱鬨些,人們麵容肅穆,拜祭親友先祖,小聲交談,生怕驚擾了他們。
她征得祝雲開的同意不是為了喝酒,這才是她的真實目的。
薑至讓司機在車上稍作等待,每年這時候她都會來祭拜,不過會避開清明,是以她沒發現墓園裡竟然有自己的墓地。
經過“蔣致”的墓前,薑至的腳步微微凝滯,旋即恢複了正常的速度。
最近天氣不好,墓園裡冷冷清清的,放眼望去隻有她一個人。
“老師媽媽,我來看你了。”
舒如凡笑得溫柔和煦,年華停留在這一刻,仿佛永遠都不會老去,一直是那樣溫和包容地注視著她。
可薑至明白,再也不會有人在她做噩夢時抱著她哄了整夜,在她生病時心疼得落淚,也不會有人告訴她會給她一個家。
從十二歲到十五歲,薑至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才接受舒如凡已經不在的現實。
她一如往常和舒如凡聊起了近況,不能窺見天光的離奇境遇和隱秘心事,全都說與她聽。
“我遇到祝雲開了,還有願願,上次你應該都見過了。”
薑至曾遺憾沒能讓舒如凡看一眼祝願,沒曾想間接實現了夙願。
所有失去的,終將以另一種方式回來。
她笑得慘淡,“我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們了,就像我永遠地失去了你一樣。”
“他們都過得很好,願願長得很可愛,還會叫我媽媽,我解釋他也不聽,活潑又討喜,也不知道性格是隨了誰。”
她和祝雲開的幼年時期都稱不上幸福,冷漠孤僻,難以相信任何人,祝願則恰恰相反。
“祝雲開將願願養得很好,希望他長大了不要恨我。”
“這回是蓬夏青的主意,醒來發現被綁架的時候我以為我要完了,還好是他。”
“我想如果是你一定不會這麼對我,畢竟你把我當成親生女兒,怎麼會舍得我陷入危險?”
薑至記不清舒如凡一家是哪天搬來的,有天她一個人玩著玩著睡著了,被外麵的說話聲吵醒,赤腳踩在地板上,透過門縫查看外麵的情況。
工人搬著沉重的家具上上下下,樓道裡堆滿了雜物,舒如凡搬出了家裡的風扇,忙著給工人們送水。
她率先發現了在暗處小心翼翼觀察的她,笑著走過來和她打招呼,“你好呀小朋友,請問你叫什麼名字?你爸爸媽媽在家嗎?以後我們就是鄰居啦。”
嚇得小薑至立馬關上了門。
等舒如凡走後,小薑至又悄悄地打開一條縫隙,她看到舒如凡抱著自己的女兒,一家三口臉上都是笑盈盈的,輪流親了女兒一口,心裡生出無限的羨慕。
小薑至三歲半,不懂為什麼疼愛自己的爸爸會突然消失不見,也不明白為什麼媽媽會把自己丟在家裡,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時間間隔也越來越長,她吃完了零食,餓得頭腦發昏,去廚房裡抓生米吃。
蓬夏青已經三天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