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塵低頭看了一眼滴血劍,道:“因為你知道,有佛祖舍利護體,這一劍是無論如何都刺不進去。反而,因為你自己全力以赴出手,會被佛祖舍利的力量反擊,從而遭受重創。”
“你想自傷,你怕我不是你的對手,你怕我殺不了你。”
“可惜,在我修煉到絕對肉身道化的時候,便是已經心體合一。心之所動,體之所動。佛祖舍利融入了我的身體,也受我心念控製。”
“我故意讓你一劍刺穿身體,就是想要打亂你一開始的規劃,讓你思緒變亂,如此才會自己暴露出破綻。何必呢?瑤瑤!”
聽到這兩個字,池瑤的嬌軀,如遭雷擊,猛然一顫。
當年,張若塵便是如此叫她。
這兩個字,是那麼的久遠,又是那麼的令人追憶,代表著她最開心,最純真的一段歲月。
那個時候,她才感覺,自己是一個人,可以自由的表達七情六欲。
強大的修為,至高無上的皇位,神靈悠久的壽命……這些都是容易舍棄的,唯有年少時那段短暫、朦朧、美好的記憶,已經融入靈魂,在不斷的回憶中化開,在每一個痛苦孤獨的夜晚陪伴,在看清了這個世界之後,還能堅強的活下去。因為,想到它,它會讓你對這個世界重新燃燒起希望。
最終,那段回憶,醞釀成了世間最珍貴的東西,神器不換,神功不換,便是整個天下送來也不換。
“嘩!”
張若塵身上佛光綻放,將滴血劍震飛出去,侵入體內的劍氣全部都被淨化。
胸口的傷勢,頃刻間愈合。
張若塵走向池瑤。
池瑤不斷後退。
張若塵道:“你裝出如此令我憎恨的樣子,隻不過是想我出手殺了你,然後,機緣巧合之下,由我把你的一身修為吸收。這樣,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然後,將無儘的苦痛,都留給了我,讓我一輩子都活在最慘烈的陰影中。”
“不,不對,我殺死一個令我憎恨的人,一個欲要吞噬我的人,又怎麼會痛苦呢?我應該非常暢快才對,來自複仇的暢快。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池瑤退得更快,眼眶發紅,喝聲道:“你不要過來!你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你?你以為,你看透了所有真相?”
張若塵停下腳步,道:“那你告訴我,什麼才是真相。”
“真相就是……”
池瑤說到這裡,卻說不下去。
張若塵道:“其實你完全可以毫無保留的說出來,也不必用這麼多的辦法掩飾。因為,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在我心中早已隻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我對你的恨已經沒有,對你的愛也早就磨滅。”
“你應該明白,愛和恨有些時候是相互的。恨都沒有了,說明早就已經不愛了!就像,火焰之所以會熄滅,是因為薪火已經燒儘。”
不知為何,聽到張若塵說出這句話,池瑤雖然心痛得要命,痛入骨髓了一般,卻突然一下變得輕鬆了,眼神有些茫然,喃喃自語的念道:“是嗎?”
張若塵以肯定的眼神,道:“你在我心中,連般若都不如,也沒辦法與梵心、卿兒、羅乷、靈希她們相提並論。”
“在你心中,情是劫,是世間最難渡的劫。在我這裡,情可以分給每一個女人,情淡如水。”
“你若覺得,我依然還愛著你,會因為你的死而痛苦,你便是根本不懂男人,更不懂我。你才是世間最蠢的那個女人!”
“所以你用的這些手段,在我看來無比的可笑和幼稚。大家都是活了上千年的人,不如直接一些,告訴我功法的真相,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說清楚之後,我再一劍殺了你,奪取你一身修為,豈不是簡單直接?”
這一次,輪到池瑤慘然苦笑,顫聲:“情到多時輕轉薄,而今真個悔多情。原來,一直都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我才是最傻的那一個。真相已經不重要,戰吧,既然你如此無情,那便一戰定生死。勝者,獲得對方的修為。敗者,將屍骨永遠留在黑暗之淵。”
張若塵沒想到自己如此激她,池瑤卻依舊不肯說出真相,太倔強,太堅強了!
因為,沒有被他的那番最無情,最傷人,甚至有些羞辱的話打倒。
她不說出真相,也就代表這一戰她根本沒有想過要贏,是想將自己的屍骨留在黑暗之淵。或許張若塵的話,對她而言已經不重要。
張若塵愛不愛她,是張若塵的事。
她愛不愛張若塵,才是她的事。
一個人若是一定要去苛求,自己愛上一個人,這個人也必須愛她。
那這肯定不是愛,是占有欲。
愛,從來都不是相互的,是自己的事。
張若塵沒有提劍,忽的,問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在宿命池中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