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八百五十章 青衣荒天(2 / 2)

“現在,我再問一句,你想不想進入亭中?”

這是一句催命的話!

無論張若塵去,還是不去,都得死。

不去,代表著他怕死。

他越怕死,荒天越要殺他。

因為,張若塵先前問出的那個問題,顯然是戳中了荒天心中最不想與人言語的秘密。

張若塵道:“你覺得,一個人長什麼樣子,有那麼重要嗎?當然,如果是白皇後坐在亭中,我雖然壽元枯竭,但還是會忍不住在死之前,去看上一眼,看她到底是何等美貌。但,對荒天大神你的容貌,我是真的不感興趣。”

“我看不清的,不是你的容貌,而是你這個人。”

“在我想象中,你荒天應該是殺伐果斷之輩,但,我現在看到的,卻是一個獨飲獨酌的酒徒而已。你說我,不像是一個老人。我看你,卻像是一個老人。”

張若塵已經做好,隨時被荒天暴起殺死的準備,所以,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心中想什麼,便說什麼。

但青色身影卻出奇的平靜,道:“你喝酒嗎?”

“喝!”張若塵道。

青色身影道:“喝酒會死人的。”

“那得看是什麼酒?”張若塵道。

“嘭!”

青色身影揮臂,放在亭中的一隻青銅酒鼎飛了起來,撞向石橋上的張若塵。

張若塵抓住酒鼎,沒有感知到鼎上有大神神力爆發出來。

酒鼎高約一尺,重量卻不輕。

不像是裝的酒,像是裝了一座山。

這些年,張若塵與酒鬼喝了不少凡塵雜酒,但,向青銅鼎嗅了一口,便知這是真正的神靈烈酒。本是老朽麻木的身體,因為這縷酒氣,像是燃燒了起來。

“好烈的酒。”張若塵道。

青色身影道:“烈酒似毒!此酒,名為生死之間。你覺得,能喝死你嗎?”

“或許可以吧!”

張若塵倒頭躺在石橋上,抱起酒鼎,直往嘴裡灌,哪管會不會喝死。

不知灌下了多少,張若塵隻感覺身體中,似有烈火燃燒,沒有任何舒服的感覺,疼痛至極,痛入骨髓。

偏偏這種感覺,卻讓他痛快,讓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是一個修士,是一尊神靈,不是臨行客棧的那個張老頭。

張若塵抱著酒鼎,抬頭望天,已經有些醉了,天空仿佛掛著池瑤的身影,一抬手,就能觸摸到。

這一生,有無數的時刻,都是很難做選擇和決定。

傳功池瑤,舍棄一切,是張若塵所有決定中最艱難的一次,但卻絲毫都不後悔。因為他知道,池瑤一定會帶著他的期願,去完成他想要做的事。這樣也就夠了!

青色身影道:“你流淚了!”

“是酒太烈。”張若塵道。

青色身影道:“你既喝了這酒,我便回答你的問題。你不是好奇,我為何在這裡像一個老人一般的獨飲獨酌?”

“因為,我不是石頭,我有血液,也有生命。當我決定,不再做石頭的時候,其實已經知曉今後一定會有七情六欲,會惆悵、傷心、迷惘。”

“獨飲獨酌不是想麻痹自己,而是一個人的時候,才能靜下來思考,才能從迷惘中走出。酒,能醉人,能殺人,但對我而言,它卻是在時刻提醒我,我不是石頭,我有生命。”

“你應該明白,人總是會受情緒左右而變得迷惘和苦惱,然後,又會憑理智,從迷惘中走出,豁然開朗。每一次迷惘,都是一次沉澱。每一次走出迷惘,都會讓你變得更強大。希望你還能有變得更加強大的機會!”

漁謠走進了玉緣軒,白衣如畫,縹緲如月,一步步走上石橋,道:“從未見過你說出這麼多的話,更沒見過你,向一個人吐露出心聲。今日,你是真的醉了!你說獨飲獨酌不是想麻痹自己,而這句話,不就是在麻痹自己?”

遠處亭中,青色身影站起身,道:“換做彆的人,我的確沒必要講這麼多。”

漁謠低頭看向已經醉過去的白發老者,道:“你認識他?他是誰?”

“他能猜到我是誰,但幾句話之後,我也猜到了他是誰,即便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青色身影走上石橋,從漁謠身邊走過,沒有哪怕瞬間的停歇,已是隻剩背影對著她,道:“接下來一段時間,他肯定會留在星桓天,讓他就住在這玉緣軒吧!”

“可是這裡,你不是曾說,不讓任何修士居住嗎?”漁謠道。

“他可以,至少暫時可以。”

青色身影已是走出玉緣軒,最後一道聲音,從不知多遠之外飄了回來:“若是他想要骷髏頭戒子,讓他想清楚之後,來彌山天尊湖找我。那裡,你不得告訴彆的任何人,包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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