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最難放下的,除了愛和恨,情和義。
還有遺憾和愧疚。
最輕鬆的死法,就是沒有遺憾而死,不帶著愧疚離開這個世界。
白卿兒和張若塵,要說男女感情,其實還遠遠談不上,頂多隻有相互對對方的些許欣賞。可是,她做出的選擇,卻讓張若塵生出,是自己造就了這一切的自責和心痛。
張若塵相信,白卿兒這麼做,未必隻是在報複他。
或許也是在報複荒天。
她心中對荒天的恨,對白皇後的恨,張若塵是親身感受到過。她對張若塵,很有可能,根本就沒有恨,隻是將他當成了一個天資不俗,同病相憐,不討厭,甚至還有些欣賞,並且配得上自己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她隻遇到了張若塵這麼一個。
兩人有了肌膚之親後,才讓她有了嫁給張若塵的念頭。而她心高氣傲,要嫁的,一定是強者,必須是成神後的張若塵。
白卿兒和張若塵的關係,源於她對張若塵欣賞和覺得隻有他配得上自己,若是張若塵不能達到神境,她還拿什麼來欣賞張若塵,張若塵又有什麼資格配得上她?
就算勉強自己嫁給張若塵……
可是勉強二字,已經說明了意願。
這也是感情!
但,少了與池瑤、木靈希、般若她們那種感情的純粹和厚重。因為無論張若塵變成什麼樣子,都不可能影響她們心中的情感。
又或許,白卿兒也有心中的無奈。因為她要天尊寶紗,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神女第一城,為了星桓天。
在戰爭麵前,每個修士都是無奈的,都會身不由己。
魚晨靜觀察細膩,道:“前輩似乎很哀傷。”
“沒有什麼可哀傷,當生命隻剩下最後一刻的時候,人間種種,已經與我無關。”張若塵道。
這句話,這些年來,張若塵不止一次對自己說。
但,沒一次像現在這樣,很想笑。
笑自己,自欺欺人。
笑自己,向死亡妥協。
死亡就像一柄無形的劍,抵在他的脖子上,讓他知道,自己下一刻一定會死去。從而,放棄了對抗,放棄了所有。
可是死亡卻故意戲耍他,遲遲不揮劍下去,讓他在生死邊緣煎熬,讓他每天都渾渾噩噩的等待。
張若塵不敢生出希望,因為人一旦有了希望,就會貪生,就會怕死。
怕死,是人之常情。
但像張若塵這樣的人,一旦開始貪生怕死,今後便再也不是他,再也沒有衝勁,再也休想有所作為。
“嘩!”
肚臍下的玄胎,再次傳出悸動。
一圈圓形的光紋,蔓延出來,急速湧動出去。
天下神女樓中,數之不儘的道鎖、神紋、陣法銘紋,全部都浮現出來。有一道道光柱,衝天而起。
一片片宮殿群之間的湖麵,湖水爆開。
樓中的神靈皆被驚動,紛紛飛出宮宛,以神目窺望四方。
“剛才是誰?”
“好強的神力波動。”
“天下神女樓中諸神彙聚,誰敢來搗亂?”
……
各大宮宛,混亂不堪。
怒吼聲、尖叫聲、議論聲響成一片。
不知多少聖境修士,被剛才爆發出來的神勁波動,震懾得跪伏到在地上。
來得快,去得也快,神勁波動瞬間消失。
天下神女樓中雖然高手如雲,諸神齊聚,但,卻沒有一個找到神勁波動到底是從何處傳出。
騷亂漸漸平息。
張若塵陷入茫然和沉思,這一次從玄胎中傳出的波動,是那麼清晰,強度更勝上一次。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什麼,引出了這股波動?
是心態上的變化?
可惜玄胎中,依舊空空蕩蕩。
魚晨靜和伊曼修為都不弱,可是,剛才從張若塵玄胎中傳出的神勁波動,速度實在太快。快到她們根本無法分辨,是從外麵傳進來,還是從張若塵身上傳出去。
“敢在天下神女樓中妄動神勁,卻又沒有造成破壞,看來那人是故意在挑釁。”魚晨靜道。
伊曼冷哼一聲:“放心吧,城主肯定已經感應到他的位置。無論他是誰,城主都會讓他付出代價。”
坐在一旁的張若塵,心態平和,根本不怕白皇後找上門來。
來了更好,正好把荒天奪走天尊寶紗的事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