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巡捕看他一眼,又看後麵,顯然是被人搬來的救兵,喘著氣道:“有人在這裡蓄意擾亂演出,你們怎麼不講規矩?這是武老板按規定審批辦下來的戲,誰準你們在這隨意登台?”
他身後坐著的一人笑道:“規矩?我在行裡二十多年,怎麼沒聽說有這種規矩?自古敢出來唱戲就要敢接擂台,怎麼,是武老板自覺技不如人麼?”
這人聲音極其洪大,調門沙啞,甚有鏗鏘之氣,這台下坐著的可都是老白相,聽聲音要再聽不出來那不如回家玩蛋去,都望這邊叫道:“麒麟童!”
周信芳於暗中揚起臉來,不疾不徐地緩緩起身:“大凡事故都是事出有因,長官們可以問問在座的觀眾,有哪個覺得我們打擾了場子,我們立刻就走——還是說以我的身份,不夠賞看武老板的戲?”
巡捕們未想麒麟童在這裡,知他與金家交好,卻不想他真敢出頭,一時震住。尋思片刻,心說這裡都是戲迷,若得罪了周信芳,隻怕不好收場,其實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武老板突然挨狙,看這陣勢,隻能軟和相救,不敢再出硬話,堵住了台子向周信芳道:“周老板有所不知,無論什麼演出,都要經過審批,武老板跟我們報警說有人擾亂,我們必須處理,這不能用你們梨園的規矩來說事。你們要打擂台,”
“誰說我們要打擂台?”他話音剛落,另一頭又有人於暗中起聲,這人聲韻清雅,深見功底,雖然柔和雅致,一樣是中氣充沛,字字句句滿場均能聽清:“武小艾竊他人劇本,盜戲上演,傷的是我們菊壇的臉麵。今天不過是來爭一個公道。我們一未吵架二未傷人,各演各的,叫觀眾來看誰真誰假,怎麼,這也妨礙到公務嗎?”
巡捕頭子眼要瞎了,來不及認這是誰,不要緊,有旁邊的老白相們告訴你,這是崇林社的經理,“姚玉芙,姚老板!”
姚玉芙心中怒極,好在善於逢迎,麵上不露怒氣,仍接笑語:“要說演出經過審批,武老板不是審批過了嗎?再者他請了俞振飛來助演,不也是臨時決定?振飛可以,怎麼彆人不可以?都是助興罷了,誰比誰高貴呢?”
吃瓜群眾要笑死了,這會兒全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敢情《浣紗傳奇》是偷來的戲,把這一群大拿全得罪了,人家來這兒叫板了!可不知到底是怎麼個得罪法?
能一口氣得罪周信芳姚玉芙俞振飛,武老板牛逼!
有些人消息敏銳,想起《越女劍》來,咂摸這中間的關係——彆咂摸了,西施從後麵出來了,倒還很有風致,武小艾漲紅的臉色被油彩遮住,嫋嫋行至台前,朗聲相問:“姚老板,頭一次見麵,不勝榮幸。隻是你的話我擔當不起,這盜戲一說從何而來?說話要有憑據。”
姚玉芙:“……”這學露生還真的學很像,說話都學的!姚先生想笑,還震驚。
他可以儘顧著好笑,因為有人替他說話,西南角兒上又有人起來了,這人大概對自己說話的音量不大自信,與另一人慢慢走到台前,向武小艾道:“你的戲是誰寫的,可笑你到今日也不知道。我和你們台上這些人沒有什麼交情,犯不著為你們任何一個人說話,我也懶得理你們。但要唱我的戲,隻怕武老板你還配不上。”他掏出懷中兩封信:“這是孔夫人和委員長夫人寫給我的信,請我來做這個本子。請問武老板你何德何能,攀這個關係?”
眾人看不出這人是誰,可他身邊站著的那個他們可就認識了,原本戴著墨鏡,沒人仔細看他,還覺得怎麼有人戴墨鏡看戲?這時墨鏡除下,和藹多情的一雙眼睛,天下誰人不識?
梅蘭芳也在這!
這是什麼大場麵啊!要瘋了,真就薈萃蘭台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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