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一淮失笑:“想什麼?”
這句話總算引起了嚴清注意,小家夥猛然回過神,下意識就搖頭道:“沒!沒什麼!”
耿一淮挑眉:“走吧。”
“哦……哦。”
嚴清甩了甩頭,將剛才賀景帶來三觀碎裂暫時放到一邊,和耿一淮一前一後走了一段路,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
“……”他捂了捂臉,“阿九呢?”那麼大一隻狐狸,他整隻給忘了。
“繼續拍戲去了。”
眼看就要回到新曲工作室那位老編劇跟組劇組了,嚴清停下腳步,在身後拉了拉耿一淮西裝袖子:“你們剛才說了什麼?”
“沒什麼,”耿一淮頓了頓,直接省略了過程說結果,“她祝福我們。”
青年露出虎牙笑了笑,眼睛微彎,睫毛灑下細碎剪影。
他嗓音都潤上了笑意:“那就好。”
影視城內龍蛇混雜,片場到片場之間經常跑著打雜、跑龍套、還有一些旅客。耿一淮西裝革履,身形修長,一旁嚴清休閒風衣搭著圍巾,金框眼鏡帶來三分少年朝氣,兩人前後站著,周遭路過人全都忍不住看過來好幾眼。
太陽微微向西而偏,冬日悄然走過了大半,寒風卻仍然駐留在楊城不曾離去。
嚴清影子和耿一淮融在一起,風吹不散。
他微微抬著頭,眼底映著耿一淮身影,看著對方那雙沉著星深藍色眼眸,突然升起了親一親這人眼角衝動。
可這樣要踮起腳尖,一點都沒辦法偷襲。親不夠快話,萬一被拍到就不好了。
什麼時候才能和耿一淮差不多高呢?什麼時候才能一偏頭就親到高冷男朋友耿先生呢?
或許還要再長大個幾百年吧。
嚴清以前覺得,能繼續當一個編劇,每天上上班打打卡,就是他最滿足狀態。可現在他似乎貪心了不少,他開始展望未來幾年、幾十年、甚至是幾百年。
“你啊,”男人低沉嗓音悠然響起,他額頭被人輕輕地親吻了一下,蜻蜓點水一般。做出這事男人輕笑了一聲,“什麼想法都寫在臉上,就是不敢做。”
嚴清登時臉頰發燙。
他左右看了看,終於逮著了個沒什麼路過間隔,踮起腳尖,快速地在耿一淮眼尾親了一下。
他耳垂都紅了,半張臉埋回圍巾裡,語調略微上揚,似乎有些驕傲:“……我做了!”
耿一淮心再次被這可愛舉動融化了。
無論何時何地,這個僅僅隻有幾百年修為、不受重視小花妖總能抓住他心中最柔軟點。
嚴清已經紅透了,耿一淮知道這時候不能再逗,也不多說什麼,等著嚴清自己緩過來。
他們就這樣站在路邊吹了會冷風,嚴清臉頰緋紅才慢慢退去。
“盒飯應該都快發完了,”他說,“我回去了。”
耿一淮喊住他:“稍等。”
嚴清回頭,目光清亮。
“我方便問,你和胡冉冉怎麼認識嗎?”
青年一怔,隨即眉眼微彎:“這有什麼不能說呀?我和阿九都是私槐山野妖,我應該比她誕生完整意識早一點吧,但也沒有很早,可能我就比她大了幾天,因為我誕生意識之後就發現了她。那時候她還很孱弱……”
他還記得第一眼看到小狐狸時候。
那時候他已經有了思想,雖然不能化形,卻也算是個妖族了。花妖族裡那些懷疑他和黑妖有關係話語、蔑視眼神、當麵瞧不起,全都被他聽在耳裡,看在眼裡。
儘管當時還懵懂無知,他卻清楚,這漫漫歲月,或許他隻能孤單一個人走過。
私槐山身處妖族禁地附近,縱然靈氣濃厚,大多數靈物也無法誕生靈智。
阿九是驚喜意外。
這段孤獨並沒有持續太久,他就在私槐山遇到了弱小而孱弱阿九。小狐狸似乎是個先天不足混血,頂著一張貓臉,九條尾巴拖拽在地,還有一條毛發都很稀疏,零零落落,看著他目光都充滿了警惕。
可這樣警惕持續不了幾天,白團子就纏上了他枝椏。
“我很感謝阿九,她是我唯一親人。”他笑了笑,“這幾百年來,她給了我我活著感覺,讓我知道,妖族裡還是有人記得我、惦念我。”
耿一淮在他臉頰上輕輕落下有一個吻:“現在有我。”
其實他看得出來,嚴清現在還和他有些見外。
但是見外沒關係。他小家夥可以站在原地不動,他慢慢靠近就行。
耿大佬還想溫存一會,小家夥卻突然“啊”了一聲,快速道:“盒飯快沒了!!我得趕緊回去了張尋剛才給我發短信說今天有蝦仁!!”
嚴清趕忙邁起腳步,邊走邊回頭朝耿一淮擺擺手:“我先走了!”
耿一淮:“……”
過了片刻,執掌四海、在妖族一手遮天真龍大人拿起手機,給他助理李穆山打了個電話。
“今天把蝦仁塞滿冰箱。”
……
今年楊城冬天並沒有持續太久。
或者說,能夠讓人在寒風中裹足不前溫度去得很快,儘管空氣中還停留著微涼,風卻並不刺骨了。
彆墅陽台上花開了好幾株,顏色更多了些。
西北海燭龍劇本可以說是橫越處理效率最快劇本,嚴清那邊帶著團隊剛剛完成第一部分稿件,導演和演員就已經在籌備了。
小花妖在自己房間上鎖抽屜裡拿出賬本,算了算第一筆稿費到手價格,又將這幾日可能花了耿一淮錢地方記好,這才心滿意足地收好本子。
他換好睡衣,像這段時日每一天夜晚一樣,自然地打開主臥門。
房內燈光很暗,耿一淮半靠在床頭,正就著床頭燈看著書。
聽見嚴清進門,男人抬眸,含著笑意看了他一眼。嚴清回了個微笑,一瞬間就躥到了床另一邊,鑽進了被子裡。
耿一淮還在看書。
嚴清正打算隨便說點什麼聊聊天,還未開口,他臉色突然一白。
渾身妖力瞬間被抽空一般,所有運轉妖力都在這一刻停滯,還未成形小妖丹突然猛烈地晃動起來。
耿一淮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手中書隨手一扔:“怎麼了?”
“我……”嚴清都快喘不過氣來了,費了好大勁,“孩子……沒什麼事,孩子在……長大……”
他感覺耿一淮抱住了他,輕輕地撫摸著他背,一點點地,從他額頭往下親。
半晌。
嚴清這才重重地鬆了口氣。
“還難受嗎?”耿一淮立刻問他。
嚴清搖了搖頭:“就是有點累。你能幫我……看一眼妖丹嗎?”他自己是看不到,需要彆妖族用妖力探查。
耿一淮自然不可能拒絕,他點了點頭,抬手,輕輕碰了碰小家夥頭頂冒出來花苞。
“大了點,”他說,語氣是無邊無際溫柔,“凝視了一點。”
嚴清也笑了。
他靠在耿一淮身上,嘀咕著:“什麼時候才出來呀……”他這種普通花,生根發芽都不需要多久,按理來說一個孩子出生或許一兩個月都算多了。
他又不是什麼大妖血脈。
可這孩子這麼久了,居然才這麼丁點大。
耿一淮失笑:“還差得遠。”大妖血脈孩子,哪能一兩個月就出示?即便是他當年……
即便是當年那樣他,也在他母親肚子裡待了許久。
嚴清說:“我好想見見他。”
“睡吧,”耿一淮拍了拍他頭,將花苞拍了回去,“過兩天……回妖族看一下吧。”
雖然他能處理好一切事情,但很多細節上事情,例如孩子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出世、出蘑菇補還是吃魷魚須補,都需要問問。
找個擅長子嗣繁衍大妖,給嚴清懷著孩子仔仔細細看一看。
嚴清點了點頭,覺得耿一淮提議不錯:“好啊,但是我們找誰?”他這麼不受待見。
“元玉。”
嚴清呆了呆:“元玉大妖?她可是妖族最德高望重聖手,怎麼會給我看,我平時都見不到這樣大妖……而且元玉大妖行蹤不定,找都找不到。”
“我知道她在哪,她會幫你看。”
“誒?”嚴清眨了眨眼睛,十分好奇,“她在哪呀?”
“……咖啡廳。”
嚴清:“啊?”
耿一淮:“一個貓咖,她是貓。”
嚴清:“…………”
短短幾秒鐘,妖族聖手元玉大妖在小花妖心中德高望重形象就這麼一去不複返。
他“唔”了一聲,花了幾分鐘才接受了這個落差,隨意道:“我還以為她是玉妖,本體居然差這麼多。我最看不來這些了,你知道好多啊。”
“妖力低微,”耿大佬不忘維持人設,“也就是消息靈通點。”
嚴清突然想起了什麼:“那陶寧本體我可以知道嗎?住一起這麼久,每天下樓都看到他在彈鋼琴,難道他本體是鋼琴?”
耿一淮:“……不是。”
“黑框眼鏡?”
耿一淮:“……”
“壓縮餅乾?”
耿一淮:“……”
“盤子?杯子?瓷器?”
耿一淮:“……”從這些猜測中可以聽出小家夥平時內心都在吐槽些什麼。
回頭他就讓陶寧改掉動不動就吃餐具習慣,免得帶壞了他小。
他無奈:“都不是。”
“那我猜不著了。”
耿一淮像是哄孩子一般,嗓音溫和:“是個很能吃東西。”
小花妖歪了歪頭,雙眸中閃過一絲困惑。他咬了咬下唇,沉思了一會,驟然露出恍然大悟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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