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小叔(2 / 2)

還不到十歲的孩子說話辦事就已經如此妥帖周到了?黎蔓納罕半晌,忽而眼尖地瞥見陸聞墨右手虎口處泛著黑色,間隔張圓桌,瞧著像又不像淤青……她遲疑了會兒,“三弟的手可是傷了?”

“我,我……”被叫住的男孩身形一滯,繼而吞吞吐吐起來,他下意識地把手往背後縮了縮,嘴上還不忘客氣,“謝謝嫂嫂關懷,聞墨無礙。”

她與陸聞墨本也不太熟悉,但黎蔓久病成醫,知道這看病抓藥裡諱疾忌醫最是要不得,思來想去黎蔓遲疑著沒有說話。

“好了,”陸聞硯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陸聞墨的肩膀,語氣輕鬆而戲謔,“在你二嫂嫂麵前就不要藏著掖著了。”

“手上是我還沒記全的,”陸聞墨繃直的肩膀驟然放下,他撇撇嘴,捂住腦袋抱怨,“二哥就不能不要直接在二嫂嫂前麵落我麵子。”

小少年宛若直接換了個人,他雀躍地拍了拍放在桌上的卷軸,“這一句我寫了好久呢,我感覺寫得還不錯,”陸聞墨兩手叉腰,“二哥,這你不誇我?”

陸聞硯並不多說,隻用折扇抵住自己的下頜,“比之上次,長進了不少。”

男孩抽了抽鼻子,目光又轉向黎蔓,直直地看她,“二嫂嫂認為如何?”

其實寫得不大好,但見小少年的眼神甚至有些咄咄逼人,黎蔓心中的怪異感更甚,她不願與之起衝突,又沒見過陸聞墨之前寫的,自然不能附和陸聞硯的說法,“小叔不過九齡之年,我的兩位兄長在世時遠遠不及。”

嗯,畢竟兩位少將軍寫的字……能把在黎家坐館的夫子從“君子動口不動手”氣到抄起戒尺,追著黎家二子饒黎家跑一圈。

“你們都誇我,”陸聞墨“啪”地合掌,“夫子說我寫得不夠好,可見這夫子不可靠,”他小小的一張臉上滿是篤定,“改日我就求父親換了他。”

“這話就是胡說了,”陸聞硯這次沒選彆的地方,用折扇直直地拍了陸聞墨的腦袋,“你入學堂不到一年,前後換了三個夫子,哪個夫子不是儘心儘力了的?再這樣下去,父親定然不悅。”

陸聞墨不滿地說,“雖說都是二哥寫信請的夫子,可我就是覺得他們不如二哥,”他歪頭去看陸聞硯,“不如二哥教我,二哥十七中舉,比那些夫子不知道強多少。”

他不僅要自己說,還要尋求他人的意見,隻見陸聞墨探頭探腦地問黎蔓,“二嫂嫂說是不是?”

陸聞硯沒有馬上說話,黎蔓麵對問題不由得頭疼,這才感到孩童剛剛板正乖巧的背後那張牙舞爪的頑劣本性,隻覺得這陸家處處太平卻又處處暗流橫生。

過剛易折,前世她嫁到定國公府後與淩鵬遠大多正麵直對,始終鬱結於心而後纏綿病榻,最終撒手人寰,黎蔓談不上後悔。但既然重來一世,黎蔓還是更願意謀求更加穩妥的路子。

少女忽而靈機一動,伸手輕輕拉住陸聞硯的衣袖。她臉色本也不算太紅潤,有意為之時更顯柔和白皙,黎蔓把心一橫,垂下眼,含羞帶怯地說,“二郎的學問自然是極好的,我也傾慕不已。至於小叔所言,還全憑二郎心意。”

陸聞墨明白了什麼叫“一拳打到棉花上”,他眼睜睜瞧著嫂嫂拉住自己兄長,後者不躲不閃,平日總覺得不算稚子的小少年這時感受到了自己和兄長的一層真切隔膜——陸聞硯成親了,他沒有。

在某些事上陸聞硯顯然是個極通透的,他輕飄飄地瞥了自己這同父異母的弟弟一眼。知道對方的脾氣,他正了正神色,口吻難得地帶上嚴厲意味,“聞墨,凡事皆需按步調來,急於求成是最不該的。”

而麵對自己的新婚妻子,陸聞硯的神色柔和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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