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請帖(2 / 2)

“至於馬車,”陸聞硯似是想到有趣之事,笑了一下,“拿了本家的馬車畫像去,鄰裡街坊都說有些像,再向工匠一打聽,確實是和本家從同一家定的。”

“而且那日我說錯了,”陸聞硯搖搖扇子,“我回去後才想起來,那掌櫃確實是遠房宗親,但也勉強沒有出五服。”

有沒有出五服又如何,黎蔓聽著這話不算太明白。陸聞硯卻是話鋒一轉,“不過他妻子有些意思……他妻子是母親的姨表姐妹。”

黎蔓對上他眼底的些許戲謔,覺得前麵半句大抵是陸聞硯對他自兒個的打趣。她不接對方的話茬,隻虛空點了點陸聞硯麵前的書,“我翻了大半,看著似乎有在原有版式上剜掉的痕跡。”

時人製作書籍,多由負責刊刻的工人在木板上刻雕刻出相關式樣,再讓人於雕好的木板上刷上墨,後印到紙上風乾。待前麵的工序走完,又有能工巧匠將那一頁一頁紙裝訂成冊,即成了書,陸氏書鋪也是如此。

所謂剜掉,便是指有些書商在已經刻好的木板上剜去部分,以新的木料填充上去,刷墨印書時便會印出新木料上的樣式。但好比破碎的瓷瓶難以恢複如初的光潔,版刻也是如此——被剜去部分的木板會留有刀痕,以新木料填充後曆經多次印刷較之其它的更容易出現漲板、留痕的情況,時人也依此作為分辨的依據。

“剜掉部分版式也不算沒有先例,一來刊刻時出了謬誤可以改正,二來是以後用來刻書時考慮避諱,”陸聞硯沉吟一會兒,“但郡主的意思,應該是陸家的這版集子,是用以前的書版改換牌記而成?”

書冊牌記,除開刊刻該書冊何時刻成,還會帶有刊刻地點、刊刻者及其齋號等,是文人墨客辨彆各種集子的不同版本的重中之重。部分書商會在購買他人書版或收集自家舊有書版後,為著省事直接在原有木板上剜去牌記,再在新木料上刻好年月及自家書鋪相關填充進去,以舊充新,吹噓是自家校刊者有,誇耀自己重新校定了一遍的也有。

“是有這個可能。”黎蔓沒把話說得太死,一來她不太清楚陸家刻書習慣,二來她習慣給自己留有幾分餘地。

陸聞硯慢慢撫摸著手下的書冊,垂下眼:“先祖在時,陸家書版皆是請飽學之士批注校勘,技藝高超者刊刻,如中途出現謬誤,即重新刻整個書版,精益求精,方得善本。沒曾想現在卻是直接購置他人現成的,倒是剩了不少功夫。”

他言語中儘顯不悅,黎蔓便知這是陸家書鋪現在從彆處購置書版來以舊充新的意思。她不願刻意觸人黴頭,隻斟酌著話說:“但汪求石那麼一鬨,這套《居士集》應該會出新的集子才對。”

陸聞硯的語氣恢複往日的溫和,搖搖頭:“怕是我那未出五服的堂叔隻顧著去換駕新的馬車,抽不出空閒去讀那亡羊補牢的故事。”

他此刻又平心靜氣,“上次嚴小將軍生辰,我尋思著挑本兵書贈他,想來應是店鋪的夥計捎來時未曾留意,有兩本粗製濫造之物也被混了進來,”陸聞硯本是愛書之人,對這種事顯然格外在意,“如今看來,倒是一貫有之了。”

嚴小將軍大名嚴智文,其父為禁軍統領兼任驃騎大將軍嚴廣。嚴智文為其次子,現今在金吾衛供職,在年輕一輩裡算皇帝跟前的紅人。

黎蔓對眼前這人的交友小小吃了一驚,黎父和嚴父當年在京城也算不打不相識。不過這不是眼下的要緊之事,她問:“二郎的意思是?”

陸聞硯其人愛繞彎子,還愛在背後殺回馬槍,黎蔓已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