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饑殍(2 / 2)

他的字依舊是原先的筆法,較之平常卻細瘦許多,顯得格外孤苦伶仃。

說完這句話陸聞硯又搖搖頭,“但至情至性之作,本該是最上乘的,倒也不一定非要出自大家之手,”他擱下筆,心中有了幾分主意,“跟郡主說一聲,明日我與她同去書坊看看那個人。”

死死地護住畫,去攔華河郡主的轎子,後來遞給了樂安郡主。不識字也不會說話,大抵不是畫作的主人,那這個乞兒是怎麼得的這幅畫?黎蔓對書畫不大感興趣,也沒見過《楚山秋晚圖》,所以難以發現其間玄機,但那個乞兒是否知曉這之中的彆有洞天?

這次被派去賑災的戶部侍郎汪梁,是吏部尚書汪大人的次子,汪尚書的長子即為尚了長公主的汪棟。上回燕北監軍一職,永和帝提拔了一個新的戶部侍郎都沒點汪梁去,此次賑災的人選無疑是對汪家“打一巴掌”後給的“甜棗”。

汪家……

陸聞硯無意識地撚了撚手指,臉龐掩映在明明滅滅的燭火中,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曆來朝廷賑災,戶部撥出去的銀錢曆經層層押送到了地方官府都怎麼著會少,再由地方官府發到百姓手中時多半還會被削減幾分。這是個誰都心知肚明的事實,可真要追究起來又過於繁瑣複雜、難以徹底查證。因此賑災是個肥差,隻要不做得太過火,儘量體麵些,基本上也不會太被追究。

此次遠州大水,情況在奏章中不算太危急,州府長官聲淚涕下地上報自己的儘心儘力,永和帝拿著奏章端詳了許久,覺得似乎還挺井然有序。這是好事,畢竟國庫在三年前的燕北之戰中所耗甚多,簡而言之就是也沒那麼多錢。

皇帝湊錢也不算太容易,畢竟戶部尚書在朝堂上被連連質問後選擇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斬釘截鐵,總算湊了些錢後催著賑災隊伍緊趕慢趕地出發了。前兩日賑災的臣子才傳了信,說一切皆在儘心打理安撫,無甚亂子。

但就這幅畫,陸聞硯漫上幾分冷意,遠州大水的情況,似乎並不是當地州府上奏的那般輕描淡寫;而有心欣賞歌姬伶人的賑災大臣,也似乎沒那麼儘心儘力。

世代簪纓的汪家……

當朝帝師,為人正直的汪老爺子汪師望;左相親傳弟子,被稱為“純臣”的吏部尚書汪存,年紀輕輕做了公主駙馬或戶部侍郎的汪家兄弟……

鐘鳴鼎食之家享受祖宗蔭蔽的時間太久,受到的追捧和讚美太多,曾經為世人稱道的浩然家風興許在不知不覺中出了岔子。

“呼——”

蕭瑟的秋風自窗縫處擠進來,裹挾著劈頭蓋臉的冷意把案幾上的燭火吹滅,書房在刹那間陷入一片昏黑。來福著急忙慌地上前重新點燈,卻聽得自家少爺好像冷笑了一聲。

陸聞硯覺著自己的膝蓋隱隱作痛,他很清楚這是自己京郊墜馬後留下來的毛病,太醫說興許一輩子都治不好。

他忽然想起昔年被關在牢獄裡的承恩伯衝著自己冷笑,那時周遭的燈火也是極暗的。

“陸聞硯!你覺得你自己很了不起麼?”蓬頭垢麵的人雙手抓上牢門,十指嵌入木屑時腕間鐵鏈當啷作響,他形貌癲狂,仰頭大笑,聲音淒厲尖銳,“不過是個商賈之子……你以為你能做什麼?”

“你什麼都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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