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夢魘(2 / 2)

黎蔓雖體弱多病,但聰慧伶俐兼之出身武將世家,平日裡總是進退有度、坦然自如的。此刻強自鎮定的麵上飛過雲霞,神情稱不上羞怯但也有些慌亂。

“不會被人看見。”陸聞硯拿不準對方的意思,他看見她鴉黑的睫羽微微顫動,聲音稍沉,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顧忌著是在外麵,索性按下不表。

“這話說得像是隻要不被人看見,你什麼都敢做一樣……”黎蔓喃喃半句,忽然驚覺失言,下意識瞥向陸聞硯時正好對上他眸色深沉的眼,臉上燒了起來。

她不像是全然的害怕,更像是因為未曾經曆過而感到慌亂,落在陸聞硯的眼裡,像是一頭不小心躥進陌生山林的小鹿,正忐忑不安地四下張望,讓人覺得有些可憐。

更讓人想將其握於掌心。

陸聞硯垂下眼,喉結默不作聲地一滾,聲音照舊是溫和的,“秋月將東西買來了,你不如嘗嘗。”他本來隻想著就此打住,見她急忙伸手去拿那桂花糖,又生出幾分壞心思,慢慢地說,“外頭總是不方便說話的。”

黎蔓拿桂花糖的手仿佛被燙了一下,秋月及時接住遞給她。重新拿好桂花糖的女子瞥了輪椅上的人一眼,心裡的念頭越發堅定:陸聞硯說這話絕對是故意的。

文官吵架偏好引經據典,某人說話喜歡一語雙關。

輸人不輸陣,黎家人從不打敗仗。幾乎是瞬間,黎蔓骨子裡的勝負欲被激起大半,說話的人又咳嗽一聲,直視著陸聞硯,“我也這麼認為,”她忽而想起前兩天自己和某人交談時一直想說的話,“等回屋子裡去,我也覺得咱們得好好聊聊。”

說實話,陸聞硯是茫然的。

他很篤定自己剛剛說的話大半出自見不得人的欲念,這或許是他骨子裡的劣根性,隻不過平日裡被掩藏在衣冠楚楚的外表下,叫對方無知無覺。

可眼下黎蔓說了這麼兩句,倒叫陸聞硯一頭霧水起來了——他當然不會認為黎蔓和自己說的是一處,可對方的“好好聊聊”又是什麼?

於是原先貌合神離眼下落實幾分的小夫妻雖然坐在一處,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無聲地吃糕點喝茶,來福沒想過自家少爺還有這麼愛吃桂花糖的一天。

回到宅子用過下午飯,兩家紙鋪的掌櫃恰好到訪。鑒於某人要求自己隻管休養,黎蔓爽快地當起了甩手掌櫃。

豪言壯語是放出去了,可究竟該怎麼起頭又叫黎蔓犯了難。總不能衝到陸聞硯跟前和人說:我覺得你現在很愛死撐這個毛病要不得,明明以前還會跟我吵架叫我多心疼你一下,怎麼現在這麼要強?

也不能突然跟人說:自從咱們兩個互通心意後,我總感覺咱們之間有點怪怪的,你來我往間好像還沒有之前自然,我有點想不明白,這是你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

黎蔓不喜歡把已經發現的事情往後拖,但怎麼開口又成了問題——

該怎麼開口呢?在求是堂和能蔽軒的分歧證明他們兩人在一些事上有著不小的分歧,黎蔓不想說幾句就和人吵起來,但又感覺這些事就是很容易吵架的。

而萬一這些隻是她的誤判,陸聞硯不這麼覺得呢?可感知是實打實的,毛病遲遲不改早晚會出大事,不都說千裡之堤毀於蟻穴麼?

恰巧入冬,天黑得越發早。陸聞硯談完生意時外頭已經滿是沉沉夜色,想著進屋看看黎蔓,敲了幾下門卻遲遲無人應聲。

他心下一緊,不管不顧地徑直推開門,與坐在窗邊的黎蔓對上視線,後者起身走過來,有些困惑地問:“使這麼大勁兒推門,柳掌櫃他們惹你不痛快啦?”

她看見他還未來得及鬆開的眉宇,不由自主地跟著蹙起眉:“發生什麼事了?你看上去很不高興的樣子。”

進了屋子,陸聞硯擺擺手示意來福離開,他沒急著開口,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黎蔓一遍,而後答非所問:“剛剛我敲門怎麼沒有反應?”

“在想事呢,可能是有些太入迷了。”黎蔓總不好直接說我正在琢磨怎麼能跟你不吵架,含混地應了。她見陸聞硯的臉色依舊不算太好,不免疑竇叢生,“是遠州還是京城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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