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點破(2 / 2)

還是說他們已經知曉自己的身隕另有隱情,在九泉之下覺著心中憤慨,到如今也未能安息呢?

想問的事情太多,想說的話語也太多,紛亂繁複的思緒在腦中擁擠到一處,黎蔓臉上滿是懇切與無措,胸中氣血翻湧到隱隱發痛。她強行站穩了些,聲音很低,似是喃喃:“您……”

道士搖搖頭,手執拂塵,忽而彎腰一禮。

“昔日鬥米,今日薑湯。您的恩情,貧道便算是還了。”

錚——

似是有鐘磬之音在遠處悠然響起,冥冥之中黎蔓明白了對方那“天機不可再言”的意味:一分恩情便是一分回報。她更覺五味雜陳,晃神間不知自己是否出言謝過,再清醒時發覺自己站在書坊前,正被秋月一臉緊張地攙扶著。

身前是無知無覺、來來往往的車水馬龍,周遭人聲鼎沸,哪裡有那道士的身影?但被秋月隨手丟在地上的那隻瓷碗,又那般鮮明地昭示著存在。

“無妨,無妨。”黎蔓喃喃自語,她站直了身子,低頭咳嗽一陣。書坊裡忽然小跑出來個夥計,說嚴小將軍的夫人昨兒個派人來說是要買些開蒙之物,還說想問問郡主是否有比較推薦的。

“梁姐姐的兩個孩子才多大……”何況武將家的孩子入學堂比文官家的往往要晚些。知道對方這是有意想照顧自己生意,黎蔓緩了緩心緒,“我記著鋪子裡有幾冊蝴蝶裝的‘三百千’,再把《新編對相四言》《開蒙要訓》一並帶上送過去罷。”

那夥計得了吩咐,一溜煙兒地跑去裝書冊了。見書坊裡再無其它事情,黎蔓揉了揉發脹發疼的額角,正欲叫秋月套車回府,忽而聽見有人喊。

“郡主!”來福下意識地踮了踮腳,一手掌著輪椅,一手高舉後用力地揮舞著。

輪椅上的青年外頭罩著一件黑狐裘,領口處以蜀繡綴之白邊,其下是緙了流雲暗紋的銀白錦袍,腰封上用金線掐出零散竹葉。他今日並未束冠,連發帶都是純白,折扇輕搖,舉手投足間極儘風流華貴。

待走近些,陸聞硯笑著問:“陸某今日出門太急,竟是忘了套車,不知郡主是否願意行個方便……捎我一程?”

某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已經爐火純青,來福望天望地就是不去看自己身後的陸家馬車,並且已經在心中默默明白了自己等會兒要辦的差事:把少爺和郡主送到同個馬車裡,回府後把少爺剛剛在明月居下的那本殘譜收進書房。

“自是可以的,”黎蔓點點頭,瞧見來福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難免失笑半晌,意有所指地揶揄道,“二郎下次可不能忘,叫旁人聽來,還以為是在說來福辦事不力呢。”

“那我記下了,”上了馬車,陸聞硯臉不紅心不跳地稍稍頷首,隨口問道,“郡主今日出來,可曾見過什麼好玩的?”

他問起這個,黎蔓頭一個想到的,便是那個點破自己重生的道士。女子猛地一驚——對方今日沐休,那是什麼時候到街上來的?最重要的是,他看見自己和那道士的交談了嗎?如果看見了,又看見了多少?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當時可謂方寸大亂,隻怕是個人都能看出不對勁,若陸聞硯問起,自己該怎麼含糊過去呢?

黎蔓正胡思亂想之際,輪椅上的人又補了半句:“皇後疼惜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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