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身份(2 / 2)

杜光嚴的目光落到案幾上——這套茶具是永和帝登基時賜下的玲瓏瓷,上頭雕有青花,最是明徹剔透。他一直將其擺在書房正中,以示感恩戴德。是了,在外人眼裡,端王喜笑談,務國事,最是忠君。

杜光宏當初又是怎麼說的?

端王事必躬親,寬博謹慎,通達孝義。有此王弟,朕何愁大虞無休明盛世哉?

而自己當時是怎麼答的,杜光嚴記不太清了,總之免不了一句“對揚休命”。因著那時杜光宏已為天子,而自己隻是人臣。

天子,人臣。

瘦如麻杆的幕僚已經為著自己的失言去領罰了,剩下的這一個小心翼翼地接話:“今日上朝,那陸聞硯不也被罰了半年俸祿?”

“你若連這等雷聲大雨點小的伎倆都看不出,那你也去領罰罷,”眼見原先站著的人慌忙跪下,端王歎了口氣,輕描淡寫道,“咱們陛下哪裡肯做虧本買賣,眼下既是處理了禦史的彈劾,節省了一點國庫的開支,還做足了不偏私的架子。”

今日陸聞硯被彈劾的事情可大可小,全看天子意下如何。可看杜光宏的反應,倒不像是很詫異……杜光嚴轉念一想,狡兔三窟,應是那陸聞硯早有準備,興許之前就上了折子。

他不由得冷嗤一聲,心想自己這位皇兄可謂老奸巨猾,若是陸聞硯沒有提前服軟示弱,沒準兒今日就不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不過本王也沒想到,汪存竟是這麼快就會叫人去鬨這麼一出,”杜光嚴拎起茶壺,再開口時似是自言自語,“是馮廷叫他去的?但那老頭應該不會這麼沉不住氣……是汪存自己的主意?”

他自認為對馮廷很是了解,後者雖然敢於在暗地裡操縱科舉又或是敢雇一批批殺手衝著陸家去,可在朝堂上,即杜光宏跟前,左相最是善於裝出一副謹小慎微、不敢自專的樣子。

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像這樣的直麵彈劾,馮廷大抵是不會讚成的。想到這兒杜光嚴又有些不滿,馮廷做事實在畏手畏腳,有些害人。

“依屬下看,應是如此,”主子沒有開口,他隻得老老實實地跪著,低眉順眼道,“遠州一案叫汪家受了很大的打擊,汪棟與長公主和離後又被打發去了工部,有不少人在暗地裡說說此後汪家怕是不會再成氣候了。”

說話的人頓了頓:“除開這些,還有一件事——”

汪梁認了罪行,朝廷自然是要從他那兒追繳到對得上數目的贓銀。汪梁生前並未另立府邸,那麼汪家自然逃不了一查。汪存既知道這些數目眼下大部分不在汪家手上,又不能也不敢供出銀錢的真實去向,隻得想法子打點。

但令汪存十分生氣的是,原先對自己態度謙遜的刑部尚書這次推三阻四,話裡話外都是為難。他好不容易請動馮相為自己說話,總算和人定下用鋪子或田契來抵贓銀。

可就在他想挑出些經收不善、收成不好的來糊弄時,卻又碰上了另一個硬茬兒——現任京兆尹方守中。

京兆尹但所經手的事務十分繁多,不誇張地說京城裡除開皇宮,大大小小的事兒他都能插一腳。汪梁的案子確實是在遠州犯的,但他名下的鋪子、田契不是啊,尤其是鋪子,好多都在京城。

而身為京兆尹的方守中,本就有幫著核對這些鋪子、田契是否有那麼多價值的義務,也有涉足特殊事務以及防止刑部胡亂抄收的權力。

“那方守中是個驢脾氣,丁是丁、卯是卯的,直接就說汪家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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