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厘清(2 / 2)

可若是那幾個“不慎撞破”的醉漢、那家人聲鼎沸的鋪子、那一夜間便被傳儘大街小巷的消息皆非偶然呢?眼下看來,分明是有著前世記憶的黎蔓特意尋了人在那兒候著,不惜把自己推上風口浪尖也要毀了淩鵬遠的名聲、毀了那樁親事。

怪不得她當時那般在意陸良白喝的茶葉,燕北偏遠,其到京城的商隊少之又少。但從未北上的書坊掌櫃卻得了關永任贈與的、隻在燕北生長的“鷹安茶”,後來還被發現是用安王府中的油紙包的……可謂越是八竿子打不著越是令人生疑。

可若是馮廷與端王勾結,關永任和陸良白同為北鬥七使,前者又頗愛茶道,會給人贈茶不足為奇。陸良白經由端王搭橋向安王賣出毒糧草,安王府財大氣粗,給商販賞些東西很正常。而陸良白見那油紙稀罕便保存下來,也都說得通。

怪不得她執意要自己去審陸良白和陸文榮,說什麼都不肯讓陸聞硯跟著進去。為此某人還格外疑惑為何她那般篤定昔日的燕北之戰背後另有隱情,甚至認為是馮廷在燕北之戰裡作梗。

眼下再細細思忖,前世從淩鵬遠那兒得知至親蒙冤而亡,重生後的她本就打定了為至親報仇的主意。抽絲剝繭後發覺端倪儘顯,但這種種推論皆建立在“燕北一戰定有隱情”,建立在她的前世記憶之上,又如何能向彆人說明呢?

令陸聞硯始終抓不住起點的毛線團們在今日被全部剪開、鋪展,黎蔓身上的種種可疑行徑也在此刻變得儘皆有理可循。一樁樁一件件,鮮明又荒誕地挑戰著陸聞硯所堅定的東西。

他不屑於將己身命運交予他人,也從來不信鬼神。

可是,可是。

“但是我也不清楚,因為今生和前世的出入不少,”黎蔓咬了咬嘴巴,麵露糾結,“前世端王監國時邊疆確有異動,但我那時……我也不知是不是大宛,”女子忍不住攥緊另一隻手,“而且按前世應該還有幾年……”

她擰起眉,不由自主地遲疑起來:“快了近三年……這是不是有點太離奇了?”謀反這種事潛心蟄伏多久都不為過,端王這輩子動作真這麼快?

“……並非說不通。”

陸聞硯定了定神:“正巧這段時間我也有些詫異,朝中明眼人都應看得出,待大宛使臣一走,我便會對汪存發難。按理說汪存和馮廷都應惴惴不安才對——前陣子汪存臉色極差,但昨日上朝,我瞧他神色又還不錯。”

“至於馮廷,我原以為是他不見棺材不掉淚,整日裝得雲淡風輕,”思及此,陸聞硯忽而冷笑半聲,“如今看來,興許是他打定了主意,覺著若是自己有了‘從龍之功’,所有前塵舊事便可一筆勾銷。”

今朝律法不管前朝舊事,馮廷那人老神在在,原是做的這般打算。陸聞硯道:“至於為何這次會比前……前世快這麼多,大抵與遠州貪墨一案脫不了乾係,汪梁被斬,汪棟與公主和離,汪家的頹敗拔蘿卜帶出泥。”

北鬥七使中,汪存無疑是明麵上與馮廷來往最多的一位。汪存所供職的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等事務,汪棟之前所供職的禮部主持科舉——在馮廷有關義學堂的布局裡,汪家真可謂是“中流砥柱”。

更彆提昔日的汪梁,娶的是當朝太後母家的淩氏女,年紀輕輕做到了戶部侍郎,被點為賑災欽差也是帝王器重的佐證。

青年垂眼,將黎蔓蜷握的手掌緩緩掰開,“怎的掐出印子來?”他想了想又笑了下,道,“蔓蔓明鑒,陸某絕沒有自誇。隻是覺著那端王、馮廷等人如今這般著急,大抵也有你我的因素。”

這話不假,兩人前往遠州徹查欽差貪墨,陸聞硯得以重返朝堂的同時汪梁被斬;而某人私下裡拜托崇寧公主“行個方便”,從杜露白後來贈與黎蔓的銅字書便可看出——那是促使她與駙馬和離的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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