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扶著哭哭啼啼披頭散發的杏花回了屋,杏花臉上紅通通的,捂著臉直哭。南枝燒了一鍋熱水,幫杏花擦了臉,梳理頭發,換上乾淨的衣衫和柔軟舒適的棉靴。
“你真是可憐。”南枝摸著杏花的頭發,她覺得自己很幸運,雖然遇到了很多麻煩,但萬幸的是自己遇到了上官老師。
將杏花收拾整齊後,南枝去廚房煮麵條,看情形隻怕杏花還沒吃中飯。櫥櫃裡放著早上買的肉,南枝切了少許的肉絲扔入煮開的麵條中,又下了一小把豌豆尖,幾分鐘後麵條煮熟了。
杏花坐在床上,端著碗大口地吃麵條,南枝坐在一旁看她。
堂屋的門上響起敲門聲,南枝去開門,卻是朱渾。“南枝姐,我可以進來嗎?”
“你是來看杏花的嗎?她在房裡吃麵條。”南枝趕緊讓著朱渾進來。
杏花隻顧吃麵條,沒有理睬朱渾。“南枝姐,杏花遇到你是她的福氣。”朱渾歎著氣。
“彆這麼說,都是鄰居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再說杏花這麼可憐。”
“南枝姐,我媽說的那些話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媽這人嘴沒遮攔,我代她向你說對不起。南枝姐,你知道杏花懷孕是怎麼回事嗎?”
“是張大軍作的孽。”南枝吐出一口氣。
“什麼?是張大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霎時朱渾急了。
南枝將張大軍騙奸杏花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氣得朱渾從廚房裡拿了刀便要去砍張大軍,南枝忙攔住他。“朱渾,張大軍已經被抓到縣裡看守所了,他罪有應得,不會有好下場。”
“這個混蛋我不會放過他。”朱渾咬牙切齒。
“朱渾,我們先不談張大軍,隻談杏花,你想怎樣安置她。”
南枝等了很久,朱渾沒再開口,南枝明白,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老婆懷彆人的孩子。“朱渾,你和杏花離了吧,這樣你們都解脫了。”朱渾才23歲,雖然他娶了杏花,但他對杏花的病並不知情,如果讓他一輩子負起照顧杏花的責任,這也確實為難他。
朱渾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剛劃燃火柴,忽瞅到南枝便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你
抽吧。”南枝明白這動作,朱渾大概是要說什麼了。
朱渾點燃了煙,猛抽了幾口,吐出煙霧,這才道:“南枝姐,本來這次回來我打算帶杏花去治病,可是發生了這種事我也沒心情給她治了。”說著,朱渾又將還剩大半截的煙掐熄,解開襖子,從裡麵的荷包中摸出一個報紙包著的東西,報紙包了幾層,他一層層地解開,最後露出一紮紙幣。
南枝有些奇怪,不知朱渾想要做什麼。
“這些錢是我今年打工賺的,白天在工廠做紙盒,晚上我給彆人背磚,攢了這一千塊錢。南枝姐,杏花就要托付給你費心了,這些錢是我的一點心意。本來是不應該麻煩你,但我家,我媽你是知道的,杏花娘家幾個嫂子又是虎狼一樣的人,哪能容得了她。”
南枝沒有接,朱渾不由分說將錢塞到她的手中。“南枝姐,你彆不接,這是杏花的生活費用,當然這是不夠的,日後我有了錢再給你。”
“朱渾,你辛苦賺的錢怎麼能給我呢,再說你家裡也是三災四難缺錢用。”南枝趕緊將錢還給朱渾,兩人推來推去,一下子一紮錢都落到地上,慌得南枝去撿。
“南枝姐,你這樣說就讓我無地自容了,杏花是我的老婆,她的吃住當然是我負責了,但現在我把責任推給了你,這筆錢你拿著是應該的。南枝姐,你就收著吧,這樣我能安心些。”
“好吧,這筆錢我給杏花存起來。”
“還有一件事,南枝姐,你帶杏花去醫院把孩子打了。我不是嫌棄這個孩子不是我的,而是杏花不合適生孩子,會拖累她,更會拖累你。”
“可是,我沒有權利決定杏花孩子的生死。”
“不,南枝姐,你想想你如果是杏花,你會生下孩子嗎?”
南枝搖頭,當然不會了。
“如果杏花清醒,她也不會留下這個孩子的。南枝姐,我明天要離開金山鎮,所以杏花就全拜托你了。”
“你剛回來怎麼就要走,你不在家過年嗎?”南枝大吃一驚。
“一個朋友重新介紹了活,現在急著要人,再說我也沒什麼臉呆在家裡。算了,不說了,南枝姐就這樣,以後就要苦了你。”說完,朱渾彎腰鞠了一躬,便轉身向門外大步
走去。
南枝叫了兩聲,朱渾沒有答應,然後聽到了咣當的關門聲。
在這段婚姻裡,朱渾掙紮得很辛苦,就讓他去吧。
南枝回到房裡,杏花早睡得熟了,發出了誰也聽不懂的囈語聲。
清晨天陰陰的,北風刮得臉上疼,屋簷上結了冰棱,南枝來不及做早餐,便蒸了幾個饅頭帶上。剛開了門,便瞧見上官牧野開車過來。
昨晚下課後,南枝便將杏花的事說了,想帶杏花去流產,這孩子不能拖,月份越大就越傷杏花的身體。
兩人考慮鎮子的衛生院不行,人多嘴雜,再者打掉孩子不是小事,須得到縣城大醫院才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