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戚睡不著,胡思亂想時難免亂動,稍微挪挪胳膊,動動腿的,算是端正地平躺著,大致沒挪地方。
但她弄出來的小動靜沈衿就是能聽到,吵得他毫無睡意,忍無可忍,開口道:“彆再動了。”
煙戚都沒睜眼,但立馬不敢再動,覺得渾身僵硬,實在是難以入睡。
夜深幾許,身旁終於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沈衿才有了困意。也不怕她搞什麼小動作,以他多年的警覺,她隻要一起來,他就能清醒。
他剛要睡著,一隻柔若無骨的手就搭過來,放在他胸膛上,還拍了拍。他立刻清醒睜眼,緊接著她整個身子都滾過來,同時抱住他,他剛想開口斥她狐媚,稍偏頭見她仍然睡著,呼吸沉穩。
是夢中無意識的舉動。
沈衿閉上嘴,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許久。
……
夜半時,煙戚是被沈衿叫醒的,她揉了揉眼睛,還處於一種很迷糊的狀態,就半睡半醒地被送回了衍慶宮。
次日清醒時,也回憶不起來當時的細節了。
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她走時,他說:“過幾日再喚你。”
等到小日子結束,煙戚的心就提了起來,芹霏姑姑已經將她的牌子放了回去了,她每日黃昏時,都會注意尚寢局的消息。
每次小冬去打探完,回來都高興道:“皇上今日沒翻旁人牌子呢。”
也沒翻煙戚的。
煙戚就會鬆了一口氣,結束一日的折磨。
在此期間,煙戚將抄好的宮規送去了壽康宮,仍沒見到太後,隻是聽蔡嬤嬤說,何太後的娘家侄女又來了。也沒遇見小皇子。
一直沒有信兒,煙戚逐漸放下了心。皇帝一言九鼎,但說過的話,記不得了也是正常。
她下次再見沈衿,是在十月秋彌圍獵之時。
她如願被帶上了,隨行宮人不能過多,隻有白芍和杏仁跟著她。
皇帝出行的儀仗浩浩蕩蕩,前有衛兵入蹕,六馬拉車,華蓋傘帳,百姓於兩側叩拜。後妃的車輦跟在隊伍偏後,亦是朱漆粉飾,鏤金垂雲,青緞作圍。
新帝秋彌一行隻帶了三個妃子,除了煙戚,還有姚小妙,剩下的那個不是後宮中位份最高的許昭容,反倒是身嬌體弱的宋美人。
宋美人尖尖的臉蛋,瘦得有點脫相,一雙細長的眼,時不時便要掩唇咳一大陣兒,之後對著二人道:“驚擾妹妹們了。”
她是真的身子不好,煙戚都怕她路上折了。她和姚小妙兩人都受不了顛簸,更何況一個病美人,一時不禁感歎沈衿當真是不懂憐香惜玉。
車馬從京城,過雍州一角,到冀州境內,再向北走三百裡才能到玉山圍場。開朝以來,幾代帝王都在此秋獵。
今夏新帝政務繁忙,便未去避暑行宮,入秋涼快起來,事情也少,是而要在玉山中小住月餘。此處臨近東羅國,東羅會派使臣前來,兩國交好,一舉兩得之事。
到玉山那日,是在清晨,遠處山脈此起彼伏連綿不斷,薄霧恍若薄紗籠罩其上,亦是疊青瀉翠,鳥雀自由翱翔於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