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古怪(2 / 2)

聞此聳聽危言,寧佳與和寧展不約而同地斜一眼車內人,內心卻是各執微詞。

寧展鄙夷柳氏又在賣弄玄虛,若非慮及墨郎中境遇不明,他斷不會聽憑柳氏鋪眉苫眼。

寧佳與不解,那女子就快要將包藏禍心四字印在麵上了,同是不明不白的來頭,為何人家就輕易得了疑神疑鬼的寧世子信任呢?

柳氏安坐輿內,以寧懸心頷首,寧展長慮卻顧,寧佳與冥思苦想。周遭看似鴉默雀靜,實則四人各埋千言萬語。

眾人披星戴月動了身,取道入林,車馬留在道上著人看守。

山腹嶙嶙,以寧執輿圖領頭,寧佳與一個箭步躥至其側,餘光若有似無地瞟過圖紙,竟瞧見紙上清清楚楚圈出了幾處位置,他們此刻正是朝著最近的那處去。

寧佳與直覺此行沒勁,公子哥無意接她話茬,便自顧自與邊上的隱士擺起龍門陣,東說西指,拉閒散悶。

幾人拿不準此女身份,又見她理所當然與掌閣並駕齊驅,不敢怠慢。一個二個應聲應得勤快,因而連遭寧展數計眼刀,後知後覺地閉了嘴。

道上重歸凝寂。

不過寧佳與解了悶、套了話,心滿意足。

她從幾人口中得知,那柳氏女子頗有手段。神醫被劫,景安上下半籌莫展,如此關頭,柳氏卻能拿到一紙如此精細的輿圖。

眾人比照圖紙依次搜覓,順順當當抵達最後一處岩穴。自洞口打望,陰冷晦暗,然未探至深處,便隱約可見手腳被胡亂捆縛,已然失去意識的墨郎中。

以寧忙上前查看傷勢,心裡磐石落定,將人背起。柳氏幫襯著以寧托扶墨郎中,其餘人則將此穴搜了個底朝天,無他異樣。

寧展和寧佳與兀然對上眼,雙雙語塞。

待返回暗樁,已近子時。

更夫沿街鳴鑼:“閉門閉窗——防偷防盜——”

寧佳與準備櫛沐更衣,盤算著一枕黑甜至日頭高掛再起。焉知放步回廊時,忽有半臂自門縫探出,儼如簾帳驟攏,瞬間卷她進房。

屋內未點燈,寧佳與憑著門外瀉入的微光,方才依稀可辨麵前是個人。那人透過狹縫窺測外景,斷定四旁無人,將她擒至帷幔之後。

“你也瞧出古怪了?”

這不容人置喙的口吻,寧佳與一聽了之。

她揮起身後絨白,驀地遮了對麵視線,輕鬆推開差點兒把她擠進牆裡的寧展,彼此騰出些空。

寧展被那細軟的毛撓得眼鼻奇癢,不住地彎腰打嚏。他氣不過,抬手要捉,寧佳與卻疾如雷電,登時收了尾巴。

“你放——”

不等寧展儘言,寧佳與當即打岔:“正是,屬下也覺出幾處古怪。”

寧展忍著癢,眼眶激出了淚,背對寧佳與道:“說。”

“屬下以為,怪有四處。

“一怪輿圖過於精準詳儘,極可能出自知情者之手。

“二怪林中煙瘴消散幾無節律可循,非天時物候之象,想是他人後天弄鬼。

“三怪墨郎中手足所縛亂繩,那鬆鬆垮垮的繩結,五歲小兒上手亦能解。可見束縛是假,對方要保證的是讓墨郎中一直處於昏迷。否則人醒後,不消我們尋,自己也回來了。

“這般大費周章,不可能毫無圖謀。但若真是劫質,會如此爽快任我等尋著人?”

寧佳與雙臂環於胸前,言之鑿鑿地梳理夜來所見所聞。寧展也轉過身往複踱步,傾耳細聽,可聽得興頭,卻不見那人接續談說。

他回首對上那烏溜溜打轉的杏眼,繼瞧寧佳與右手攥拳湊上前來,倏爾蹦出根食指,恰好在寧展唇邊戳出個笑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