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音漸遠,以向芸耳畔猶有沸天震地般的動蕩。
陣陣轟隆,卻再不是因身後的坍垮而喧噪。
是擂鼓鳴金,是揚旗叫陣,是興師動眾。
擊鼓而攻,又一輪硝煙炮雨。
是景安這寂寞枯城不可逆的死局,是眾人死無葬身之所的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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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啞然之際,寧佳與不禁發問:“墨郎中,你可知前日是何人將你劫了去?若不能查明此事,日後恐成隱患。”
以墨瞧寧佳與一身束衣,儘管形製與青竹閣隱士不同,也大抵可以料想寧佳與的位置。她思忖片刻,如實道:“應是墨川大殿下。”
“墨川大殿下?”以寧納悶道,“阿姊如何肯定?”
“我認得他。”以墨道,“隨承仁君赴七州大典時與他打過照麵。他將我帶走那日,還佩著少君腰牌。”
“墨珩那廝竟親自來了一趟景安?”寧展聽到這兒也有些詫異,心道墨珩還真是個不怕死的怪人。
寧展這位表弟太好懂了。於墨珩而言,遇刺事小,不能晝夜歪在他那富麗堂皇的大殿上尋歡作樂事大。
景安有什麼樣的稀罕物,勞得動花太歲擺駕?
房中陷入靜默,寧展接著問以墨:“墨珩將你帶走後,有何所求?”
景以承見適才斯文靦腆的元公子每每直呼少君名諱,不可謂不無禮,他小心縮回牆角。
同為少君,他是不大在意旁人對自己如此,甚至巴不得人家能叫出自己近乎被世人遺忘的名姓,卻得重新合計是否還要堅持隨元公子修學了。
“墨大殿下原先不知民女乃女子之身,打算將我綁去墨川。他揭破喬裝後,自稱要三書六禮娶我回宮,我並未應承,便被他的人拘在房中,不得已吸入迷煙。”以墨回憶道,“再醒過來,眼前就是此處了。”
屋內幾位正對墨珩的行事百思不解,門外忽而傳來細石滾落的響動。
“誰在那。”寧展嚴聲問,順手抄起前桌盛藥的空盞,全力朝著窗紙上的人影摔去。
碎瓦穿紙砸地,門外之人似是舒了口氣,提步拐進屋。
寧展眉頭一蹙,目視柳氏掛笑而來。
寧佳與瞥了眼寧展的反應,打趣道:“嗬嗬,竟真是柳姑娘。如此說來,我方才倒未曾看花眼。”
聞此戲言,寧展愈發覺得煩亂,不待柳氏應答,沉著臉道:“出去。”
柳氏隻得吞聲,一副可憐見的模樣,輕手躡腳出了屋。
寧展扭過頭,直勾勾盯著兀自詭笑的寧佳與,神色如霜,眼裡則明晃晃就寫著“你也一樣”。
寧佳與老大不樂意地斂了笑,欲謔寧展一通再走。然餘光見其餘幾人接連看來,她單朝寧展乾哼一聲,算是下了戰書。
“可昨夜我們尋到山中時,阿姊好端端在那兒,從頭到腳幾無傷處。據我所知,墨珩鎮日裡——”以寧握拳捶桌,恨聲道,“他絕不是什的惜玉憐香之人!這小賊假借挾持阿姊一事掀風鼓浪,必定另有所圖。”
“還有一事。”寧展對以寧道,“柳氏雖是因著懸賞找上門,但你素來不是病急亂投醫的,為何對她那般篤信不疑?”
打從十一歲起,以寧便出入暗閣聽講、跟練,習以成性,故而常備不懈。寧展清楚,即使麵臨關乎至親之事,他亦不會自亂陣腳。
“柳氏,名如殷。屬下與她隻一麵之緣,但她曾有恩於屬下;且閣裡查了,柳氏長居景安,與三大暗閣的暗樁均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