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新紅(2 / 2)

她撐地抬眼,一把紅傘遮擋在上。

寧佳與忽然感覺到遊廊在動,於是猛抽手,才意識到她撐的哪裡是地?

那是人的膝骨啊!

寧佳與由身後之人扶起,饒是耳畔念念有詞,可雨聲嘈亂,她也辨不清了。

寧展無暇他顧,左手護住寧佳與左肩,右手捏牢彼此中間的傘柄,攬著她同向雨中走去。

“公子,我們兩人......”寧佳與木然道,“為何隻能撐這一把傘?”

“來不及了。”寧展目光沉凝,直視前方。

是的,來不及了。寧佳與本就是如此想。

二人在渺無人煙的街市上疾行,昔日集市車馬駢闐,如今商鋪齊齊關張。反觀那夜間方才滿座的尋芳樓,當下卻是熙攘非常。

果不其然,王宮乘輿堪過樓前,吊在末尾的宦官陡然抽出袖間軟劍,劍鋒直指輿內。

尋芳樓前徘徊不休的眾人見軟劍一指,宛如散兵得令。更有人自二層破窗飛下,逐隊成群,將馬車連人團團圍住。

其餘幾個宦官跪的跪、逃的逃,即聽聚眾為首者大嗬:“下車,交人!”

在場,誰都清楚這宮輿裡坐的是誰,以及劫道者要的人是誰。

話音未落,以寧扯簾而出。豪雨迅速澆透全身,車夫早已不知去向,他踩著前室[1],與眾人執劍相對。

“你們。”以寧掃視人群,沉聲道,“敢動墨郎中一根指頭試試。”

宦官高呼:“——殺!”

多方人頭攢動,揮臂而攻。數道寒光迎雨乍起,前赴後繼,劈向以寧。

大雨濕發,千絲萬縷不斷疊織成網,遮其視線,亂其耳聞,他卻仍是目光炯然,銳利捕捉劍影,以烈風之勢狠狠砍下!

尋芳樓前廝殺成片,手起刀落間濺起的血尚且分不清源自何處,下一刻便是雨血交融,爭相墜地。

寧佳與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內宦的腳步,正要上前支援,寧展一把將她拽回。

“彆急。”寧展平靜道,“閣裡派人報官去了。”

報官?

報官也得有用才行,景安的衙役哪裡鬥得過這些個帶刀的亡命之徒?寧佳與被寧展攔在傘下,不甚理解。

殊不知寧展之所以報官,是為著叫人來替一眾不識好歹之輩收屍。

自以寧十一歲入閣始,終日與刀槍劍戟、刺客凶黨為伴,將近十年。眼前這等刺客,便是來得再多,於他不過是小打小鬨。

以寧及時擋下每一劍,不致任刀刃鑽了空紮進輿內。以墨隻能懸著心靜坐其中,屏聲斂氣,唯恐被人抓準位置,害得小弟分心。

但瞧乘輿兩側被利刃接二連三刮花,在霖雨中岌岌欲倒,寧佳與極力辨析人群中的刀光,始終沒有找到適才那把軟劍。

宦官不見了!

她使勁掙脫寧展緊緊攥住的小臂,闊步闖入雨幕,進而竭力躍起,霎時踹上一人脊背。未及落地,寧佳與右手繞至腰後取扇。

迎麵三人持劍襲來,她踏上車板,借勢飛身回踢兩人,同時揮起銀骨扇抵住一劍。

膠著間,劈刺者深以為男女力量懸殊,欲傾全身之力,儘往女子臉龐削去!卻看女子神意染笑,眼中潛藏的玄機似比尋芳樓的姐兒更能誑惑人心。

寧佳與作態不敵,先是手勁一虛,扇柄在掌中微晃,對方蓄滿攻勢的白刃沒了支撐,連劍帶人向她那邊摔。

她閃身規避,以扇骨尖端猛擊男子失衡的腰部,緊著跟上一腳。暗淡的靴麵掃開雨簾,給將死之人的後腦一記重創。

寧佳與趁時踩屍騰起,越至乘輿簾幔之前。她趕忙撩簾子救人,不想方才號令眾人的宦官自雨中衝殺突出!

奸官雙手把握軟劍,對準了寧佳與的背心,其勢如飽宿怨深仇,張牙舞爪地刺。

“——小與!”

寧展拋卻油傘,粗風驟雨拍打在臉,他行步如飛。

這聲高呼貫穿人群、搏殺血雨,傳入寧佳與耳中,清亮明晰。她如應斯響,右手靈快甩開扇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