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拔舌(2 / 2)

縱相互間有過諸多珍貴的喜樂,也不能成為他挽留對方的理由。

臨走前,以墨等了景以承一天一夜。

她不知景以承沒有出麵告彆的緣故,即如景以承不解她離宮的念頭。

作為師長,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學生以自毀名譽保全她的心血。她固然傷懷,更是自覺枉為人師,亦不願再牽累學生,方辭官歸去。

彼時順利抽身,以墨遷思回慮,仍無法安心。

同樣遠在異鄉的小弟,處境尤甚於她的阿寧,逢多事之秋,是否也要這般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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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寧看以墨噤聲淚下,怨從心起,困惑道:“阿姊!到了今日,你竟還要為那賭徒說話?若不是他胡作非為,阿姊從前怎會過得那樣辛苦!”

獨往景安後,以墨僅掉過兩回眼淚。一次是時隔多年與家人相聚,再次便是今日。

於她而言,隻要山河未覆、天下承平,此生再苦再難,也不值得垂淚。若讓老天爺將軟處看了去,指不定哪日,隱匿暗處的奸人就該踩著她,欺負到她至親頭上。

淚珠從寧佳與手背滑落,她愣了好一會,才從荷包裡又掏出幾粒含桃,懇切地捧到以墨眼前。

以墨被她這癡癡的模樣逗得破涕,伸手點了點寧佳與的腦門兒,再轉頭勸慰以寧:“阿寧,我同你講過的,若沒有承仁君,以家名節難保。日後,我等如何承祖輩遺誌?大家還會願意將自己的希望托付到以家門生手上嗎?”

“這人果真如阿姊說的那般好,又怎會整整四年對阿姊不聞不問?”以寧不忿道,“他承仁君,得閒回過頭去舞文弄墨、重整名望,卻想不起為他傳道授業、挨打受罵的師長?!”

以寧言語激切,兩手握拳透掌,幾欲將掌心生生剜出血來。

莫說寧佳與,寧展也極少見以寧如此失控的一麵,他恍惚憶起三年前的七州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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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王並非對景安王後的作為一無所聞,然礙於其母族權勢,隻得正告王後:“以氏門生既已離宮,今後,彆再讓我聽到你的人捏造是非。”

至此,不了了之。

發往嘉寧的家書中,以墨潦草帶過了辭官的前因後果,重點著墨於醫館選址雲雲。

以寧不是從旁人嘴裡得知以墨受辱之事,正是在步溪宮中的大典席上,無意聽景安王後同景大殿下洋洋顯耀,她是如何變著花樣逼走了掃帚星的老師。

那些“花樣”和景大殿下的笑聲無不刺耳,以寧如今日一般攥緊了拳頭,卻被寧展及時按下步子。

世人眼中謙恭仁厚的展淩君,不會在眾目下自毀美譽,亦不會委屈了身側這位傻大哥。

寧展舉酒托杯,敬拜各州君王,後領著以寧從容離席。

主從二人出了步溪王宮,快馬行至青竹暗樁,命人趁夜潛入景安王後休憩的配殿,拔下那潑婦的舌頭。

寧展本欲順帶廢去百無一是的景大殿下一條腿,以寧當即勸止:“殿下,此事因她起,便由她收場罷。若挨個追究,最後怕是要鬨到您身上。”

“你怎知他們母子不是同惡相濟?鬨由他們鬨去,大不了以戰去戰,我親自領兵!”

以寧再傻,也聽出這是氣話。寧展平生最恨爭戰,且景安兵微將寡,就算不忌憚嘉寧,依舊沒有起兵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