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落幕(1 / 2)

雲深不知歸 秣淮 10211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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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的寒風呼嘯而過,韓箴站在小區外那顆乾枯發黃的銀杏樹下,沉默地看著前方一高一矮兩個身影。

他們之間沒有什麼過分親密的舉動,隻是偶爾的拌嘴玩鬨,但她看起來真的很開心。

他從未見過,她臉上綻放出如此開懷的笑容。

韓箴是在昨晚八點登上了回國的航班。

之前在微信上說自己寒假不回來是騙她的,他想偷偷給她一個驚喜。

他不知自己為何這樣歸心似箭,一顆心總是不安分地跳動著,隱隱期待著什麼。

獨在異國他鄉的日子裡,他會時常想起去年四月,想起那個晚上——迎著微涼的江風,她的唇瓣輕貼在他臉頰。

那甚至不能稱之為一個吻,隻能算是輕盈的觸碰,是她醉酒後、頭腦不清醒時做出的一個荒謬舉動。

卻是禍亂他心神的根源。

他意識到自己內心起了不該有的貪念,原本平靜荒蕪的心逐漸被某個影子填滿,再也裝不下任何人。

卻又隻能壓抑在內心深處,不敢與旁人透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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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苡言好端端走在路上,心臟莫名顫了顫,腳下有一瞬的失重。

她停下腳步,倉皇地回頭,看向身後。

不遠處有個身影一晃而過,莫名熟悉。

她用力眨了眨眼,再次往那個方向看去,卻隻見行色匆匆的路人,清一色都是陌生麵孔,並無剛才那個熟悉的身影。

難道是眼花了?

“在看什麼?”見她頓步往,梁競舟拍了拍她的肩,問道。

舒苡言回過神,臉上的疑惑尚未褪去,有些失神地說:“喔,沒什麼,可能看花眼了。”

買完鹽津梅子,兩人一路說笑著往回走。梁競舟低頭,默默注視著身旁的女孩,看見她嚼得鼓鼓的腮幫子,唇角難得溢出一絲溫柔。

忽而一陣風吹過,不知從哪裡飄來一縷絨毛,落在她細密的發絲上。梁競舟下意識停下腳步,略略抬手,指尖撚出落在她發間的細絨。

他的身軀忽然攏過來,溫熱指尖觸碰到她的發梢,周身凜冽的氣息傳遞過來,舒苡言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後退一步。

在她偏頭躲開的一瞬,忽然聽見不遠處有人憤怒地衝她喊了聲:

“舒苡言!”

舒苡言驚愕地抬頭,見宋思遠氣勢洶洶地朝她走過來,臉色快要黑成燒焦的鍋底。

她還未反應過來宋思遠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小區門口。他不是明天的飛機回南茵嗎?怎麼忽然提早一天回來了?

大腦宕機半晌,舒苡言內心直呼不妙,用力推了推身旁的男生:“你快走,我哥哥來了!”

梁競舟還未反應過來當下是什麼狀況,依舊杵在原地,不解地看著她。

舒苡言快要急瘋了,再次催促:“你趕緊走啊,會被誤會的!”

梁競舟無奈。

他不明白,朋友之間有什麼怕被誤會的,何況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麼好躲的?他為什麼要躲?

眼看宋思遠就要走到跟前,舒苡言垂下腦袋,內心隱隱覺得自己要完蛋了。

結果下一秒,宋思遠在她麵前站定,還未來得及說上一句話,便見對麵的男生大方朝自己伸出手:“哥哥好,我叫梁競舟,是言言的朋友。”

宋思遠怔愣了下,冷嗤出聲:“哥哥是你叫的?言言是你叫的?你誰啊你?我認識你嗎?”

“就現在來說,的確還不認識。”梁競舟說。

“不認識你亂攀什麼關係?一邊兒待著去!”宋思遠懶得與他多說,一把拉住舒苡言的胳膊往回走,“跟我回家!”

舒苡言回看梁競舟一眼,又轉頭看向火冒三丈的宋思遠,愕然道:“哥,你乾嘛呀?他是我朋友,真的隻是朋友!”

舒苡言也不知為什麼,事情莫名其妙就演變成這樣。

宋思遠不知從哪裡打聽到了梁競舟的底細,得知他在酒吧打工,還早早輟學混跡社會,內心篤便定他不是什麼好人;又擔心自己的妹妹與他走得太近,會受他影響,被他蠱惑,從而影響了她的學習和生活。

幾經思慮過後,宋思遠隻好把這件事告訴了宋雋成和舒雲芝,讓他們通過自己的人脈關係,更加深入地查一查梁競舟這個人。

兩個大人得知這事,立馬托人打聽,結果查出梁競舟近兩年來因為打架鬥毆在派出所留下不少案底,甚至還被行政拘留過。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舒雲芝和宋雋成不由得捏了把冷汗,不得不出麵乾預。

元宵節前一天,連陰數日的天色忽然放晴,梁競舟被邀請到宋家彆墅。他目光一寸寸掃過屋內精致的裝潢和價值不菲的古董收藏,內心忽然升騰起一種強烈的落差感。

有些人,如同嬌養的花朵,生來便處於溫室,有上好的養料栽培。

而他這種人,如生長在野外的雜草,經曆風吹雨打,注定滿身泥濘,一輩子難以翻身。

他正發著呆,保姆張姨給他遞來一杯熱茶,精致的雕花骨瓷杯捧在手中,是沉甸甸的分量。

尚未來得及仔細打量杯壁上精致的圖紋,便聽見一陣腳步聲。

打扮精致婉約的婦人和一身休閒裝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手挽著手從樓上下來,款步走到他跟前坐下。

這一刻,他已然明白過來,夫妻倆把他召來家中的含義。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耳邊回蕩著夫婦倆苦口婆心的引導和勸誡:

“我們知道你從小到大的生長環境並不如意,知道你早早就輟了學,家中還有一個重病臥床的奶奶。”

“孩子,你還年輕,人生的路還很長,千萬不要因為走錯一步路,就沉迷其中,自暴自棄,漸漸迷失了自己。”

“你這個年紀重新開始,其實一點也不晚。你不需要再打零工,不需要再去酒吧當服務生賺錢,我們可以資助你上學,國內外的音樂學院你隨便挑。”

聽完這些話,梁競舟唇角募地抬了抬,“條件呢?讓我消失?遠離你您的侄女?”

“對,你離開這裡,離苡言越遠越好。”

舒雲芝雖禮貌笑著,一開口卻是句句誅心。

“首先,苡言年紀還小,還是個孩子,你與她走得這麼近,還做出那樣親密的舉動,實在是不太合適,這讓我們作為家長不得不出手乾預。”

“其次,孩子,咱們再說說現實存在的問題吧。我相信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你和苡言之間的差距。你好好看看,她從小到大過的是什麼生活,你過的又是什麼生活?”

“你看看我們提供給她的資源,衣食住行,樣樣都是頂好的。就不說學費和生活費了,光是苡言一節小提琴課的課時費,就可以抵上你一個月工資了,你知道嗎?”

“還有……”舒雲芝忽地回憶起什麼,長歎一口氣,神情忽變,“苡言從小就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她有著清晰的人生目標,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應該接觸哪些人、遠離哪些人,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但現在,她居然為了你,跟我們頂嘴……”

聽到這裡,宋雋成輕咳一聲,低聲提醒道:“老婆,彆扯遠了。”

舒雲芝摁了摁眉心,長舒一口氣:“好,咱們說回剛才的話題。”

她看著對麵的年輕人,鄭重其事:“孩子,我知道你一直想上音樂學院,可家裡出了太多的事,不得已才早早地輟學出去打工。”

“叔叔阿姨可以給你提供資源,讓你出國念書,並且全額負擔你入學第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在此期間,我們還會安排專人照顧你的外婆,讓她住上私立的療養院。”

“孩子,機會隻有一次,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時間不多,就一周。一周之內,希望你能給我們答複。”

……

整個寒假,舒苡言幾乎沒有再獨自出過門,她的一舉一動更是受到全家人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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