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遼垂下眼:“餘侈手術提前了。”
這句話意味著什麼,她明白,但還是難掩震驚和失落。
他解釋道:“今天太晚了,本來想明天早上再跟你說,沒想到你還沒睡。”
重新回到洛遊身邊時,餘遼接了杯溫水,遞到她手邊。
洛遊沒有接。
“明天?”
“下飛機以後嗎?”
“離開淮岫以後?”
“你又要食言嗎?”
她失去了冷靜,明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鬨,還是在朝餘遼發泄著殘忍。
“我接到電話是在一小時前。這個月比賽行程排得緊,我本想忙完這陣再去京饒。結果今天夜裡,餘侈發作了兩次,一次比一次嚴重,吵著要找我。我爸在電話裡沒細說,但確實不能再拖了。”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毛。
找回理智後,洛遊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往喉嚨裡灌水。
等嗓子不再乾到發疼後,她才重新開口:“你要去多久?”
“……至少半個月吧。這段時間我沒辦法上線,五排找程三萊,或者羅文棟都行,周五晚上有場比賽,我留了兩張票,你可以和朋友一起看。”
從接到電話算起,不到一個小時,他幾乎安排好了一切事情。
“洛遊,抱歉,我怕打擾你休息,所以沒第一時間告訴你。”
暖烘烘的手掌貼在洛遊冰涼的臉蛋上。
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更不該去硬要他陪著,隻是心裡難掩失落。
“那我幫你一起收拾吧。”
她低下頭,繞過餘遼,蹲在行李箱麵前,東西都被他打包好,整齊擺放在地上,她隻是把收納袋一個一個放進去。
箱子沒裝滿,28英寸,本身殼體就較笨重,洛遊腿還是軟的,抬住箱子邊緣,結果到一半就失了力氣。
“我來,彆傷到你。”
餘遼把她拉到一邊,乾脆利落地合上箱子,立起來推到玄關處。
時鐘滴滴答走著,空氣幾乎要凝滯。
沒什麼能幫得上忙的,洛遊捧著一個空杯子,跟在餘遼身後。
他去倒水,她跟著。
他去廚房收拾垃圾,她就倚在牆邊看。
最後,抓著餘遼袖子,走到他臥室門口。
餘遼忽然轉身,整片陰影包裹住她。
近在咫尺的距離,隨著一呼一吸,氣息交融成一團溫潤的空氣。
他去捏她的臉,聲音裡帶著淡淡的心疼:“小酒鬼。”
“接下來……我要換衣服了,你確定也跟著?”
桃花眼勾著,似乎與那年在樓梯轉角遇見的笑容重疊了。
平日裡他克製維持著冷漠的形象,但若想主動撩撥,隻怕獵物連一個回合都遭不住。
洛遊眨眨眼,臉頰發熱,剛剛從外麵帶回的冷氣早就散去了,燥熱從腳底緩慢攀上她。
她快步走開,將自己往沙發裡一丟,聲音悶悶的:“你快去。”
待一切都收拾妥當後,餘遼站在玄關處,和她道彆。
“電視底下的白色箱子是藥箱,茶幾上放的是止痛藥,明天起來如果頭痛得厲害,可以吃一片。這附近治安還可以,但晚上儘量不要獨自出門。想吃什麼給羅文棟打電話,他店裡幾乎都有——”
嘮叨半天,他才回神,洛遊本來就一直是獨居生活。
他頷首,無奈地嗬出一口氣,像輕笑,也像歎息。
再抬眸時,眼底那翻湧的情緒已歸於平靜,透亮而清澈。
“我會儘快回來。”
洛遊重重地點了下頭,隨著擺動,熱淚倏地漫上了眼眶,麵前清晰的世界被模糊的光影罩住。
感受著胸腔劇烈的起伏,她還是把淚壓下了。
末了,憋出一個字,像是用儘力氣從牙關裡蹦出。
“好。”
酒精催化下,最後一絲殘存的意誌也被燃燒殆儘。
她後退兩步,注視他柔和的笑容。
不忍這片明亮被黑暗湮沒,繼而又快步迎上去。
一瞬的功夫。
她吻上了他。
其實算不上接吻,隻是短暫地觸碰,她沒收好力氣,牙齒磕到唇肉,瞬間疼清醒了。
她剛想移開腦袋,就被拉回餘遼身前。
“露出本性了?”他咬字含糊,眼睛蒙上一層淡淡的霧氣,顯得濕潤而明亮。
她彆開眼,說著不著調的解釋:“我現在不開心,才需要刺激多巴胺的分泌。而且,你剛剛的樣子,看起來挺好親的。”
“理由這麼充分,那你跑什麼呢,”他在笑,抬手勾了下她的鼻子,“小壞蛋。”
洛遊扛不住他灼熱的氣息和視線,推了推他的胸膛,但也隻是無用功。
她低下眼,無處安放的視線儘顯慌亂:“不跑我怕你趕不上航班。”
感受到他胸腔小小地顫動了下,隨後就被一股力量帶到牆邊,他手肘支著牆壁,側垂著頭,在將吻不吻的距離,停下。
潮熱的氣息撲在眼睛上,洛遊垂著眼,睫毛抖動,不敢抬頭看他。
“飛機還有三小時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