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猶豫良久,憋出一句:“當朝天子,長公主殿下的父親。”
他聽懂了。
他不能直視長公主的聖顏。這叫父債子償,也是他新學的人類規則。
謝明昭看著眼前人高大的體型。
他的後背是如此寬闊,足夠她趴上去。硬挺的摸上去一定很舒服,方才踢他時她就已經感受過胸腹的觸感。
柔軟的,溫熱的。
繡鞋鞋底很薄,她甚至可以隱約感受到層疊的溝壑。
謝明昭臉頰發燙,勉為其難地允許他跪下來。
男人聽從地爬伏下身子,胳膊背在身後,形成保護的姿態。
他蹲的很低,足夠她輕而易舉地趴到上麵。
謝明昭矜持了片刻,見啞奴仍然一動不動,沒有絲毫體力不支的跡象。
終於願意俯身趴到上麵。
熱浪貼了過來,謝明昭一僵,沒有想到啞奴身上的溫度這麼高。
明明才剛剛春夏之交,他的體溫卻熱地有些發燙。
她小心翼翼摟上啞奴的脖子,幸好是乾燥的。
她無法想象,如果上麵有黏糊糊的汗水,她會不會一個驚嚇直接蹦下來。
小腿圈上來兩隻手。
謝明昭僵了一瞬,而後緩緩放鬆下來。
隔著薄薄的紗衣,啞奴的手溫仍然滾燙。
冬天應該會很舒服……
謝明昭迷迷糊糊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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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時,她正坐在熱氣飄飄的飯堂板凳上,啞奴坐在她對麵,安靜地吃著青菜。
她竟然睡著了……
這幾日事務繁雜,她幾乎每天熬到深夜。在啞奴背上睡了一覺,謝明昭精神都好了許多。
思即此,倒也不惱他挑了個什麼破酒樓了。凳子硌得她屁股疼,空氣中各種菜的味道也十分濃鬱。
隻是做了這麼一會兒,她身上已經全是厚厚的油煙味了。
好討厭。
然而,她現在餓了。
竟然覺得麵前色香味不全的飯也好吃起來。
謝明昭悄悄看了啞奴一眼,他正皺著眉咬斷筷子上的蔬菜。
雖然不喜歡吃菜,桌上卻沒有一道肉。
真聽話。
不讓吃肉就真的不吃。
謝明昭笑眯了眼,看著他熟練地動筷,熟練地吃掉一根根綠油油的青菜,心情更加愉快。
她拿起筷子,夾起一片黃瓜,涼滋滋地一下子把味蕾刺激起來。
謝明昭眼前一亮,味道竟然出奇地好吃!
忍不住又多夾了幾筷子,漂亮的眉眼愉快地彎起來。
啞奴執筷的手一頓,若無其事地喝了口水。
謝明昭吃得歡快,這個嘗一點下個嘗一點,很快就飽了。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看向啞奴。
“這裡……怎麼結賬?”
啞奴也看向她,漆黑瞳孔懵懂無知,把茫然明明白白的表現出來。
謝明昭吞了口口水,忍不住問:“沒帶銀子?”
他搖頭,“銀子……是什麼?”
謝明昭看著旁邊這個殷切望著自己的小廝,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她從來沒有隨身帶銀子的習慣,每次都是下人帶著。
而這次,因為臨時找啞奴,馬夫都被她派出去了。
身邊自然沒有人帶著銀子。
謝明昭朝著啞奴冷哼幾聲,都是因為你!
她放下筷子,而後自然地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小廝及時走上前,詢問是不是要結賬。
謝明昭噎了噎。
為了不引人注目,她渾身上下沒帶一件珍貴的首飾,就連頭頂的簪子也不過幾兩銀子。
她招了招手,小廝麵帶笑意彎腰靠近。
“這裡可以……賒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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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昭沮喪地耷拉著眉眼,看著椿瑢帶銀子過來贖人,又忍不住狠狠瞥了眼啞奴。
身上沒錢還敢直接過來吃飯,點的還全是昂貴的招牌菜。他還真不怕自己被扔進大牢啊!
不對,這蠢狗腦子裡恐怕都不知道坐牢是什麼。畢竟,他連銀子都不知道。
謝明昭覺得自己的調.教大業任重道遠。
“長公主殿下,您還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想買的嗎?”椿瑢陰惻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