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通身雪白,鮮血卻刺目,他屈身在地,腰背卻比挺,他的眼瞼微微下墜,卻似那聖像一樣悲憫。仿佛在這裡發生的一切,都無法湮滅他的肅殺的氣焰。
醫師在杜光遺身邊忙了一陣,又是聞那血跡,又是探他的心跳和脈膊。好一陣過去,他將杜光遺的手掌放回原處,站起身來。
“怎麼樣?”杜光歐問。
醫師低著頭,他的手在顫抖,“大殿下……大殿下需要回到王城救治,我無能為力。你們快帶大殿下回去吧。”
杜光歐一聽,隻覺得怒火上湧,“哪有時間回去?你現在就把他治好!”
“我做不到……”
杜光歐一步上前,抓住對方衣襟,與他四目相對,“你必須做到!你是唯一的醫者,這裡除了你沒有彆人能救他!”
醫師似乎沒想到一屆精銳會如此生氣,甚至對他動武,整個人不禁有些驚亂。他沒認出盔甲下的人是誰,隻是慌張搖頭,急於否定,“現在不是了,不再是了!我現在就辭去職責,自願加入遷徙之伍!”
“你——!”
“請彆為難我了——”
見醫師這副模樣,與他們一同趕來的精銳也連連發出驚歎,說著這不可能。
杜光歐把醫師從地麵提起來,吼道:“混帳東西,他還喘著氣,沒死!誰讓你放棄他了?”
“已經不行了……”
“你說不行就不行了?”
“如、如果那把刀不拔出來還好……現在創口太大,需要止血。但體內有毒,又需要放血。這怎麼想都……”
杜光歐湊近了,質問道:“你的意思是,刀不拔出來就有救?”
“刀如果沒拔出來,還是能想想辦法的……”醫師答。
杜光歐冷著臉,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他扔開醫師,轉手從抽腰側抽出精銳佩刀。
隊醫見狀,嚇得縮成一團,“彆、彆動手!”
杜光歐沒有說話,將刀刃一轉,搭在自己肩上。
“等等,你要乾什麼?”一旁,有精銳音色驚訝,問道。
此刻,杜光遺也轉過頭來,用一種不解的目光看著他,“光歐……你要做什麼?”
杜光歐沉眸,與兄長相望,“救你。”
他簡短地回答他,再多的話他解釋不了,和現在的杜光遺解釋也沒有意義。很快,他麵前這個奄奄一息的兄長會變成一段隻有他知道的記憶,成為時間長河中的一道分流,被他的能力所抽儘、乾涸,斷絕其未來。
刀刃割下去,疼嗎?當然疼得要命,但還是茫然更多一些。生命流逝所帶來的恐懼,對失去未來的絕望,這些思緒充斥腦海,讓人無暇旁顧。哪怕杜光歐知道自己還會重生,死亡所帶來的一切原始反應,他都無法規避。
杜光歐毫不猶豫對自己下了手。
醫師被嚇傻了,抱頭連連後退,最後一屁股跌坐在地,“啊啊,怎麼會這樣!”
“把他扶起來,拿什麼止住他的血!”一名精銳兵說。
“不行,刀口太深……”
“他瘋了啊?!”
人死得沒那麼快,杜光歐癱坐在地,靜待時間的流逝。
他看見杜光遺掙紮著爬起來,掐住他的手腕,目光如炬,像要燃燒起來。那是無言的怒斥,他在質問他,為什麼。
都到這一刻了,還在責怪他。如果說世上有任何人將責任看得比性命還重,他兄長當之無愧。
杜光歐闔目,不去看杜光遺責備的眼神。
疼痛的消失是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