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替他們辯解?你可以理解他們,燕無,但你為什麼要原諒他們?”古古問道,她感到很不甘心,仿佛燕無的遭遇就發生在她自己身上一般。
“因為他們和我一樣悲慘。”燕無如是說。他雙臂拄著櫃台,側望著古古,“恩怨難解難分,這牽扯到母親的貴族身份,還有父王當年在外遊蕩的許多事。就不提了吧,說來話長了。”
“我願意聽。”古古說。
“那些細節太無趣了。”
“我要聽。”
燕無張張嘴,一笑,“好吧,我這麼和你講吧,以免你聽得厭煩。”
他沉思了片刻,像是在思考應該怎麼說接下來這段話。又像是因為從來不打算和彆人說起這段經曆,所以他根本沒有組織過語言。
“我的三哥,燕戎銘,你從來沒有見過的那一個。他在他七歲那年,用一碗小孩喝不了的熱粥,嗆死了我的姐姐燕戎雪。”燕無說道。
古古聽得一愣,她沒想到是這樣的展開。而且,燕戎銘這個名字對她而言很陌生,燕無幾乎不提起他。古古問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燕無的側臉閃過一瞬淒涼,“因為燕戎銘不想再看到燕雁和冷支佛的孩子降生。”
“不想……再看到武王和冷夫人有孩子?”古古一時難以理解,重複道。她盯著燕無,可後者一時不再繼續往下說。她隻好問他,“你的三哥……燕戎銘,他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什麼他不想看到武王和冷夫人的孩子出生?”
“那是因為,他也很痛苦。”燕無說到這裡,竟突兀地笑起來,一如今天早些被燕雁推下台階那時,模樣竟有些癲狂,“哈哈,這可能就是燕家人的宿命。從父母的角度來說,一個孩子親手殺死了另一個,我不知道燕雁和冷支佛會是什麼感想。
“而我三哥呢……嗬,他和我大哥不一樣,大哥一生都在父親身側,陪他征戰沙場,但三哥自小就留在我們那多愁善感的母親身邊。我不知道燕戎銘小時候經曆過什麼,不過,那顯然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最終的結果,就是他認為,自己身為這兩個人的兒子,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事。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也遭受和他同樣的不幸。”
古古聽完,隻覺得十分不敢置信,“隻是因為這種原因,就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我想,動手之前,燕戎銘應該也沒想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他那時候才七歲,能想明白什麼?不過,害死了燕戎雪之後,他肯定後悔了,所以,他八歲的時候,沒有再對剛出生的我動手。”燕無說這些的時候,眉目是放鬆的,仿佛他在說的不是自己的家事,而是彆人的什麼悲慘境遇,“印象裡,三哥總是鬱鬱寡歡,心事重重。十年前,他突然招呼也不打,連家室都不帶,毫無預兆地從甾染消失了。曾經我不理解他的行為,但現在,我大概懂了,他是因為無法再承受下去,所以從這地方逃了。”
“你看,古古。”燕無湊近了她,笑意還殘留在他的嘴角,可那如何都無法讓人將它和喜悅聯係在一起。燕無的話多了起來,他聲音低啞的就仿佛耳語一般,徐徐而來,“甾染這個地方,就是個禍地。它名字原本就是這個意思,但是,大家卻好像看不到、讀不懂一般。
“你說,我的遭遇,是誰的錯?這麼多年,我想了又想,恨過父王,恨過三哥,甚至也恨過離開甾染不管不顧的大哥。但是,後來,當得知了當年的實情,我又迷惑了。我的不幸,真的是某一個人的錯嗎,還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