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聲驚雷炸響,天空都似乎暗淡了一瞬間。
丁森震驚地看向天空,“什麼!?”
馬車裡的蘇用捂住耳朵,發出驚懼的喊叫聲。
古古隻覺得,一瞬間,自己仿佛被什麼東西震懾住了,巨大的響聲讓她愣在原地,動彈不得。片刻後,她木然地朝聲間的源頭看去,隔著一條山脈,隻見甾染山城的方向飄起了陣陣黑煙,耳中仿佛聽到了人群慟哭的微弱噪響。
“……怎麼了?”她訥訥地說道。
白鳴穀關口的人們在驚聲地叫嚷著,“你們聽到那聲音沒有啊,快跑啊!再擠在這裡全都要沒命!”
人們水泄不通地擠在白鳴穀的關口,雖然士兵已經攔不住他們,可峽穀還是過於陝隘。許多人見到此狀,放棄了攻克白鳴穀,轉而向山穀的東西兩側奔去。
丁森看到人們襲來,立刻上馬,說道:“請坐穩!我們也得跑,不然那群人逃亡過來,說不定會來爭搶馬車!”
下人說完,就立刻驅馬前行,古古被甩進了車裡,撞了下腦袋,但她絲毫不覺疼痛,又把頭伸出車窗,盯著甾染的方向,那裡升起的黑煙讓她感到十分不安。
馬車行駛了一陣,來到了一個深穀這中,這裡有幾戶人家,勉強形成了一個村落。丁森便把馬車停在這裡,請車裡的兩位下來,“天色已晚,再往前跑恐怕就沒有人煙了,先在這裡暫留一晚,看看情況。我去把馬車藏起來,兩位在這裡稍等我片刻。”
言畢,丁森牽著馬車,往那些草房的背麵走去。
古古攬住一旁蘇月的胳膊,低聲勸她不用害怕,一邊觀察這村落周圍的情況。她們身處一個僻靜的穀道中,這裡很寬闊,能看到東邊白鳴穀方向的視野,如果發現了什麼異樣,也能及時反應得過來,丁森停在這裡看來是經過了考量的。
下人藏好了車,正往回走,便有稀稀落落的叫嚷聲從東邊傳了過來,定睛望去,原來是那些避難的人已經逃了過來。
逃難者似乎也發現這裡是個勉強還能停留的地方,便紛紛駐足在這裡。他們敲響了幾個草屋的房門,半請半強迫地讓住民交出了食物和水。逃亡的人們漸漸在這裡彙集,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他們用廢棄的木材、布料和石料在這裡搭建起臨時的蔽護所,祈禱著夜晚的淒冷不要奪去他們的生命。
丁森也在山壁下搭了個篷子,於是乎,三人便擠在這臨時的住所裡,等待著明天的日光降臨。
黑夜很快來到,在一片漆黑之中,他們能聽到周圍住篷裡人們交流的低頹聲響。
“你看到了嗎?”
“我看到了呀……”
“那是什麼啊?整條街一下子就灰飛煙滅了。”
“是神明的震怒。”
“你瘋了吧,這世上哪有神啊。”
“那你怎麼解釋看到的一切?”
就在此時,南方又傳來一聲巨響,那聲音驚天動地,即使他們所在的山穀離甾染有一段距離,可它的餘聲依然震耳,大地也隨之顫動。
人們的交流一時停歇,像是靜止了一般。那巨響過去後半晌,他們才又開始低語。
“內承去哪了啊?他怎麼偏偏在個時候不在城裡。”
“武王也沒有動靜,我逃出城門的時候,聽說他還在舊城裡睡大覺呢。”
“這父子倆行不行啊,甾染都讓外人打成那樣了,說出去丟不丟人啊。”
“可不是嗎。還自稱什麼南陸第一軍事城池領導人呢,就這禦敵的水平,換咱兄弟幾個,誰上誰都行。”
“話說,你們看見攻城的是什麼人了嗎?”
“我看見了。他們人數很少,而且穿著很奇怪。”
“怎麼個奇怪?”
“我說不上來。他們身上都披著輕甲,上裳像血一樣鮮紅,下裳又像雪一樣素白,往人堆裡一站,特彆醒目。隻是,我不知道他們皮甲的料子是拿什麼做的,怎麼能顯出那麼鮮亮的顏色來。”
“沒聽過這種裝束啊。”
“沒聽說過。”
“會不會是攝文那邊的……”
幾人的聲間漸弱,不是因為他們的說話聲小了,而是古古的注意力已經不在他們身上。她一邊想著,這些人也好意思說自己有能力擔任領導之職,真是不自量力,一邊又思考著燕無的去向。甾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或許已經有人向他通報了,他現在在哪呢,那邊的戰事如何了,通信報是否能夠傳遞清楚甾染的危急處境,燕無會立刻撤軍嗎,什麼時候能回來,對付得了破城的敵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