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這兒,這豬崽才一個月,都沒多少肉,殺一頭也不夠啊。”
“是呀,管家大娘,小的聽說方才府裡來了位上頭派來的,咱們這兒統共才三頭小豬崽,全殺完了,後頭該咋辦?”
“依咱們的意思,不如就殺大豬,燉的爛些,嘗著嫩就成了,何必非得殺豬崽,這豬崽養養大,能吃好幾頓呢。”
膳房後門豬圈那兒的說話聲隱隱傳來。
梁宣玉挑了個食盒,微微頓住動作,上頭派來的?
這就算是再怎麼小的官職,不可能沒一個隨從吧?
這偷偷摸摸的,難道是泠王自己的人?
梁宣玉微挑了下眉。
這可就有意思了。
梁宣玉放下食盒,出了膳房,徑直飛去了‘泠王’住著的院落正院。
正院內,侍衛與眾手下跪了一地,上首額間刺著指甲印般的橫月青黑印記,年紀三十左右的女子,一身束袖棕袍,神情帶著笑,透著幾分奸滑,打量著跪在眼前的眾人。
“爾等的意思,是郎君違背了郎主之命,製造了這場事端?”
一句話砸下,話鋒像是向著她們的。
侍衛微抬眸,對視進上首之人的眼中,心中一凜,一眾手下卻單純的以為說辭起了作用,七嘴八舌的應和。
“千真萬確呐,大人,這可都是有實證的。”
“是是是,大人,此事有跡可循,他身邊的那些人若不是得他吩咐,平白無故的怎麼敢做出那樣違背常理之事?他若不心虛,大可拿出來,何必藏著掖著?何況他一個男兒家,身邊的侍衛武功壓根不如咱們,卻能比咱們更先一步知道如何製服怪物,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大人,諸如姐妹們所言,我等全是受了郎君的算計,可自打來了奉安縣,我等真是恭恭敬敬,見他如同見殿下一般,尊敬著,誰曉得他竟背後這麼折騰咱們。”
棕袍女子指叩著案,眼睛笑的眯起。
“這麼說來,他一人,倒抵得過千軍萬馬,那泠王特意收了你們來,是打算作何用處?擺門麵給外人瞧?你們還不夠格,不如趁早抹了脖子,做了泠王府的花泥,也算報答了泠王一心想要重用你們的恩典,物儘其用了,不是嗎?”
話語暗諷之意,顯而易見,透著殺意。
跪著的人一瞬閉上嘴,臉色帶著驚惶。
棕袍女子望著下頭,不緊不慢的端起茶,喝了一口。
“知道怕了?”
“知,知道。”
有人大著膽子應道。
棕袍女子笑了聲,放下茶盞。
“郎君是絕不可能背叛郎主的,這話,你們最好刻在心裡,如若讓我再聽到如今日這般類似的荒謬之言,下回,你們可就沒那麼好的運道了。”
棕袍女子說罷,將目光落在了為首的侍衛身上,站了起來。
“你,就是泠王親自選到身邊的那個心腹?”
“是。”
侍衛低著頭,神情緊繃。
棕袍女子眼中一抹暗光,抬腳,慢慢的踩在那隻包著繃帶的手腕上。
“我聽說慫恿泠王做下那件事的,也有你的一份功勞?”
侍衛滿額冷汗滲出,咬緊了牙,已經明白了棕袍女子此次來意,埋著頭,沒有再答話。
“怎麼不說話?”
棕袍女子在侍衛跟前蹲了下來,抬手掐起侍衛下巴,凝著侍衛垂下的眼皮,笑意依舊。
“郎主很欣賞泠王能夠做出這樣大膽的舉動,這事,論功行賞,誰都不該落下,不是嗎?”
侍衛眼皮顫了下,掀起,終於直視棕袍女子帶著笑的眼睛。
棕袍女子眯了眯眼,嗤了一聲,“有幾分膽色,就是辦事越矩了些,但誰叫你是泠王看重的心腹,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
棕袍女子抬手拍了拍侍衛的臉,站了起來。
“郎主有令,奉安縣之事,據實上報,不得有誤,爾等再敢砌詞推諉,絕不輕饒,都明白了嗎?”
“明,明白。”
眾手下結結巴巴,趕忙應道。
棕袍女子看了眼拳頭緊握,埋下頭的侍衛,負手,緊凝幾息,抬步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