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是舉人了，文章的主人又怎麼奈何得了他？從此便一直被打壓。後來此人確實中了進士外放，成為一縣的地方官。三年小縣令，十萬雪花銀，還是我親自監斬的他。”
“那這次呢？”
“這次就沒有那個機會了，等放榜那一日，他會身敗名裂的。”
“那就好，不然我要被氣死了。這種人也能出頭，簡直是惡心死人。”
“好了，不說他了，三殿下如何？”
謝珩轉移話題，他們還在路上，雖然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但謝俊還在旁邊呢。
“好多了，已經下地走動。不知道皇帝會讓我們離開皇子府不？皇子府很大，終歸沒有我們小窩好。”趙楚楚歎了口氣，“我都快被關傻了，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
“嗯，回頭我去問問三殿下，既然他已經在恢複，皇上應該會允許我們回家的。”
“但願吧。”
趙楚楚並不知道皇帝已經見過謝俊這件事。
三人回到皇子府的時候，趙楚楚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太對。
這皇子府裡裡外外戒備森嚴，肯定是皇帝到了。
但是除了皇帝的鑾駕之外，還有好幾輛皇宮的馬車。
皇帝是帶誰來三皇子府了？
三人上前表明身份，門外的侍衛長細細打量他們一番，這才放行。
那天跟隨皇帝出宮的太監正在前院那著急地走來走去，似乎在等什麼人。
當他看到趙楚楚三人時，頓時滿臉驚喜，“謝郎君，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公公可是有什麼事？”謝珩問，“可是三殿下出事了？”
“非也非也，三位請隨我來。”這位太監很是客氣，目光卻徑自落在謝俊臉上。
謝俊第一次見到這麼陰柔的太監，悄悄往謝珩身後躲了躲，太監討好地衝他笑笑，謝俊更害怕：聽說公公都會收徒弟，該不會是看上他，要抓他入宮當太監吧？
趙楚楚也注意到了太監的舉動，不由得暗忖：皇帝這是發現了俊俊身份嗎？不然怎麼會這麼大張旗鼓來三皇子府？
這比她救謝彥命的時候來的人更多。
不過這太監也沒多說其他，就默默在前麵帶路。
趙楚楚三人被帶到了謝彥的書房外。
“三位請在此處候著，我進去通報一聲。”太監恭敬地道，隨即上前敲門，“陛下，謝郎君三人已經到了。”
“讓謝珩進來。”裡麵傳出皇帝的聲音。
謝俊倏地拉住謝珩的手：“哥。”
不要進去，皇帝是不是要殺你？
謝珩摸摸謝俊的頭：“在這和你嫂子乖乖等著，哥哥先進去。”
“哥。”謝俊很慌，不肯鬆手。
趙楚楚附耳低語：“如果你哥哥不進去，會觸怒龍顏，到時候對咱們都不好。乖，聽話，沒事的。”
謝俊這才鬆開謝珩的手。
他不止是擔心謝珩的安全，跟擔心謝珩這一進去，從此他就不能再繼續跟謝珩一起生活，會回歸到他真實的身份。
謝俊對那個身份一點都不喜歡，他希望自己就是謝珩的弟弟。
這麼多天來，他一直不太願意去見謝彥，不是討厭謝彥，而是不願意接受自己的身份。
可謝俊也明白，一切就像謝珩說的那樣，輪不到他說要還是不要。
如果他放棄這些，那麼他身邊的人都會因此受到牽連。
謝俊一直盯著謝珩的背影，直到謝珩進了書房，門關上隔絕了謝俊的視線。
“嫂子，我是不是會……”
“嗯，會什麼？”
“沒什麼。”
謝俊又搖搖頭，什麼都不說。
趙楚楚大概能猜到謝俊的心思，她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拍拍謝俊的肩膀。
書房內，皇帝坐在書案後，盯著謝珩看。
謝珩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皇帝才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謝珩，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朕交代的嗎？”
“恕小人愚鈍，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大膽，你敢跟朕這樣說話？不要命了嗎？”
“皇上，小人不敢妄猜聖意，請皇上明示。”
謝珩跪在那，看似很緊張，實際上他比皇帝還要平靜。
“你還要瞞到何時？”
謝珩沉默不語。
皇帝都快氣死了。
這個謝珩是不是傻？就不知道接他的話，把謝俊的身世說出來，給他一個台階下？
自己兒子丟了，是一件好事嗎？非得讓他親口說出來，皇帝不要麵子？
可是謝珩就是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讓皇帝都懷疑，謝珩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他派出去的暗衛查過，謝珩的父母從未離開過元江縣，而當年擄走小九的人是北上的，小九是怎麼謝珩的弟弟，這中間也沒人知道。
但謝珩也一直在冷水村生活，除了之前求學到過縣城之外，也沒去過其他地方，更沒有跟誰有聯絡。
冷水村的村民也不知道謝珩和謝俊並不是親兄弟。
謝珩的祖上跟皇族也沒有什麼關係。
“謝珩，你當真不見棺材不掉淚？”皇帝冷聲質問。
謝珩道：“小人確實不知道皇上什麼意思，小人沒有什麼事敢瞞著皇上。”
“謝俊是誰的孩子？”皇帝脫口而出，“你不會不知道吧？”
“皇上，謝俊是小人弟弟。”
“你親生弟弟？”
“是。”
“大膽，知不知道謝俊什麼身份？”
謝珩一臉震驚抬頭：“皇上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小人自小跟弟弟相依為命，父母從未說過謝俊不是小人親弟弟。”
“你還裝傻？”
“皇上可以派人到冷水村徹查，小人沒有半句謊言。”
他父母確實什麼都沒說過。
謝俊的身份是他經曆了前世，重生回來知曉的。
算不上說謊。
“謝珩，你以為朕在跟你開玩笑？”
“小人不敢，請皇上明察。”
皇帝一直觀察著謝珩的神色變化，發現謝珩的反應不像是作假。
要真是這樣，他肯定不知道謝俊的身份。
就連謝彥，在他追問的時候，也是不怎麼敢確定，隻說看到謝俊很親切，僅此而已。
至於他怎麼遇上趙楚楚，皇帝很清楚的。
皇帝再一次追問：“謝珩，你當真不知道？”
謝珩還是堅持，“回皇上，小人什麼都不知道。”
“罷了。”皇帝歎了口氣，“那孩子他……他是朕可憐的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