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梔:“是,我剛回來的時候都認不出來。”
徐晟:“這幾年開發了幾個大項目,這邊,那邊,喏,還有那個,原來是遊戲廳,我還記得我們一起去過。”他撞撞男人的肩膀:“是吧?”
陸錚年放下布丁,言語簡略:“嗯。”
盛梔笑:“我那個時候玩遊戲還挺厲害的。”
徐晟:“是啊,我記得我們遊戲幣不夠全都靠你贏了。”
盛梔:“光惦記著賭注了。”
陸錚年抬起頭:“怎麼沒給自己買。”
空氣倏地一靜。
盛梔剛好在小區光卡那裡停住,聞言似乎想說什麼,但終於還是先降下車窗讓前排保安確認,徐晟探出身招了招手,陸錚年也側過身。
趁著這時候,盛梔看向車內鏡,笑意很淺,像是有些啞然,但是真心的笑:“你好像對我很有意見。”
這是玩笑,其實陸錚年為什麼這麼問她也清楚,她以前是很喜歡吃甜食的,不然也乾不出為了十張甜品券的賭注,把所有遊戲贏了個遍的事。
不買也不是因為有了孩子重心就變了。
“其實隻是最近剛好遇到點事,又上火牙疼。”沒心情。
牙齒她是不會不保養好的,薛謐當年牙疼的時候她看得嘶聲連連,後麵好幾天麵對甜食都是搖頭擺手。
所以陸錚年知道隻是借口。
他們如今的距離卡在老同學和重逢親密起來的一個微妙的度裡。你好像對我很有意見,其實是拉近他們距離的一句話,但陸錚年沒接。
他隻是側過頭,麵容在光裡顯露出來,盛梔才發現他居然都沒怎麼變,隻是眉眼沉靜不少。和薛謐說的差不多,眉眼間的那股銳氣不減。
徐晟回到座位上,拉拉安全帶鬆了口氣:“走吧。”說完才發現車內氣氛不對。
陸錚年垂眸:“沒有,隻是太久沒見了。”
進了彆墅區燈就亮多了,他不再能肆意隱藏自己的情緒,盛梔也克製地不往後視鏡去看,快到的時候終於還是看了一眼。
他黑色西裝領結包裹的脖頸,筋脈凸出,喉結淩厲,在車上也像是古羅馬的藝術品,光影錯落,不損棱角分毫。
盛梔一下又覺得陸錚年有些陌生,但是心底莫名鬆快很多。
人大概也是不能頻繁接觸太熟悉的事物的。
陌生的人,反而令重歸故裡的盛梔感到放鬆。
她停下車。
轉過頭的時候發現陸錚年也跟著下了,他本來不應該住這裡的,但是雨絲下他還是打開車門了。
知道她單獨送他回去的尷尬。
也知道她現在不適合和任何人有什麼奇怪的傳聞出去。
其實很奇怪。明明因為瞻前顧後吃了那麼多年的虧,再見她第一麵,還是千方百計地想從各個方麵周全。
陸錚年寧願是自己膽怯。而非她確實身陷囹圄四麵楚歌。
細細的雨絲落在男人肩頭,他抬頭,深邃眉眼都被水汽模糊了,大衣也暈濕成了深色,夜色燈光下他棱角更加分明。
陸錚年下頜緊繃,利落頷首,帶上車門,注意著沒有強行要和她對視,視線始終偏離一寸,盛梔不知道這是不是才是自己安全感的來源:“注意安全。”
盛梔想起從前他們關係也是很好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很少和自己對視了,她在的時候也會寡言很多。
她不問彆的,點頭:“好,你們也注意安全。”
頓了頓,終於還是說出那句:“有機會再聚。”
成年人的世界,她其實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機會,隻是托詞。
但是驅車離開的時候後視鏡裡徐晟繞過去拍了拍陸錚年的肩,說了句什麼,盛梔開得不快,因此看得分明。
才發現徐晟的手裡還拿著那個蛋糕,但是陸錚年望著這個方向,手裡已經空了。
出了小區她趕忙刹車,回頭,發現布丁被男人抓在手裡一路,如今安安穩穩地放在透明塑料袋裡,好像才做出來那樣表麵閃光。
開車又不會搖散。
但到家的時候她又莫名想起她某次拆開布丁失望地“啊”了一聲:“怎麼又拆壞了。”
回到家在溫暖明亮廚房順著男人解開的透明卡扣,打開布丁的一瞬間,他今天與過去的話與燈光下重合,盛梔靠著料理台望著窗外許久,不知道想了什麼。
“你很喜歡甜的?”
“怎麼不給自己也買一個。”
他買的時候並不知道她隻打算給孩子帶一個回來。所以這個原本就是買給她的。
盛梔歎了口氣,把布丁收起來。
加班的時候想了想,還是拿出來吃了。很甜。
盛梔放下勺子。她有一種預感,他們還會再見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