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歲歲放假,他們一起去露營,在山坡上居然也遠遠看到他們高中,盛梔想當初一區二區的教學樓有這麼高嗎?
結果晚上半夜驅車回來。
盛梔已經躺下要睡著了,他還給她拿了熱牛奶。盛梔喝不下,他還逼著她喝。“不能浪費。”
盛梔累得沒力氣:“走開。”
陸錚年隻好把牛奶放遠些,結果一不小心和水一起錯手打翻,床上地上流得到處都是。
盛梔恨死他了:“你明天自己打掃。”
陸錚年啞聲:“明天周末。”
盛梔眼睫一顫,剛想起身已經被他抱住:“周一再說。”
盛梔才不可能同意,她感覺會累死,而且她也不喜歡這麼狼藉的樣子,才回頭,陸錚年吻她,低聲:“還不知道會不會弄臟。”
他悶哼一聲,盛梔狠狠踩他一下,他也隻是聲音更啞說:“說不定又會更臟。”
因為做了手術,陸錚年現在其實不適合劇烈運動,也需要在家靜養,但身體好起來之後他更加莫名其妙,早上帶歲歲出去晨跑,她沒辦法隻能跟著就算了。
有時候午後在健身房,他也會突然就頭暈無力,盛梔隻能也在一旁練著守著。
過了幾天,她終於發現不對:“你是不是誆我?”
陸錚年看她帶警惕的眼神,伸出手牽住她的。
他也想說:“知知長命百歲。”
他不一定能活到那一天,可至少要陪完她至少十年。
歲歲上二年級了,會說的話多了開始喋喋不休,有一天她帶著自己的畫回家開始“媽媽媽媽”,然後又對著陸錚年,好奇打量幾下,喊:“爸爸。”
陸錚年的菜都糊了。
他趕忙關火,然後去看歲歲。歲歲害羞地把畫遞給他,然後小聲地說班級畫畫課,她畫的《家》得小紅花了。
陸錚年笑著任她親。
第二天送她去上學,她拉著他到處去介紹:“老師說這是我爸爸。”
弄得老師有點尷尬,好像她是故意誘導歲歲喊陌生人爸爸的壞人一樣。但這位家長卻特地找她道謝。老師忙擺擺手,第二天上學,歲歲媽媽來了,送給她一盆花。
“是我自己在家隨便種的。”
歲歲偷看幾眼,小聲嘀咕:“媽媽不澆水,爸爸澆水。”
“歲歲?”媽媽回過頭。
歲歲立刻轉頭,撲向救兵:“爸爸!”
陸錚年把她抱起來。
歲歲三年級的時候,他們組織了一次運動會,陸錚年才登記好進來就看到嚴朔。他疲憊了很多,眼神裡還是那股冷意,才走幾步就被人拉走。
應該是嚴家的人。
陸錚年腳步一頓。
到盛梔帶歲歲去見爸爸的日子,陸錚年垂眸,問:“需不需要問問李承。”
“嗯?”
他聲音變輕:“嚴朔畢竟是歲歲的父親。”
盛梔一頓。她覺得這句話有哪裡奇怪,一轉頭看見歲歲已經收拾好的小箱子,還有他打包好的衣物。
他這次有股東會不能和她們一起去,盛梔都準備好當天就回來。
結果他一說,她忽然轉過彎來:“你以為我要去見嚴朔?”
陸錚年眼睫顫動一下,知道自己小器狹隘得簡直莫名其妙,但他確實不可能不在意,所以隻能抱住她的腰,低聲:“歲歲喊我爸爸,就是我們的女兒。知知,我們不再收購嚴氏的附屬公司了,你不要再去了好不好?”
每一次,他都想起那次離開。
想起那次分彆。
他不想要第二個十年。哪怕隻有一點點可能。
盛梔眼睫微動,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他為什麼想要知道那十年發生什麼,為什麼想查歲歲出生時的情況和身世,為什麼在知道她被嚴朔誤導欺騙的時候痛徹心扉。
他一直以為,歲歲是她和嚴朔的孩子?
他以為她曆儘艱辛生下了她和嚴朔的女兒,所以受了百般委屈,幾乎不可挽回,是嗎?
盛梔呼吸變重了。
陸錚年眼睫潮濕:“我會好好做好一個父親,知知,不要去找他。”他知道不應該,無法控製他嫉妒。
不要去。
盛梔閉眼。
她鬆開他,轉身去書房裡拿出一個匣子,讓他打開看。
陸錚年打開,看到她和她姐姐的合照,還有歲歲的出生證明。盛梔的聲音很遙遠:“國外對於這些關係登記比較寬鬆。”
陸錚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看向她。
盛梔抿唇:“我以為你知道,我以為——”
她被他緊緊抱住。
盛梔怔了一下。
陸錚年呼吸隻平緩一瞬,就變成潮濕的滾燙的水汽。他啞聲:“歲歲不是你的孩子,所以。”
所以,她沒有受那些生子卻不被嚴家看到照顧的委屈。沒有經曆十月懷胎的辛苦。一個人舉目無親。沒有被迫去扶養一個欺騙中誕生的生命。
歲歲也是愛裡麵出生的孩子。
所以,歲歲的父親是
他看她。
盛梔:“他已經去世了。”
陸錚年眼尾發紅,低聲:“我會把歲歲當成自己的孩子。”他捋她的發絲:“當成我們的孩子。”
這一點不會變。
他隻是有些慶幸。幸好。
歲歲不是被父親忽視的孩子。
那些痛苦,她也沒有經曆過。
陸錚年心裡酸澀。這一刻,很難不成為有神論者。祈禱和感謝上蒼對她還算寬和。
盛梔:“歲歲是我和嚴朔的孩子,你也不介意?”
陸錚年隻低聲:“歲歲是你的孩子。”
是她辛苦養育長大的寶貝。
他會做好這個父親。也會永遠保護他的家人,家庭。讓他們不重蹈父母的悲劇,也讓她被虧欠的十年,如同樂曲跌宕的前奏,隻是日後幸福快樂的序章。
他們,陸錚年和盛梔的序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