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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的是古太醫,又是拿著你的牌子,稍一打聽不就知曉了。”

宋宥又想了想,說道:“再者,她意屬元元,多注意幾分實屬正常。”

“這人情,可欠大了。”白溪吟柳眉輕蹙,“她不會以此為挾,逼迫元元嫁給她吧。”

“應當不會,”宋宥遲疑片刻,“當時我一怒之下可直接將她趕了出去,她都不曾計較。如此看來,宣王絕非心思狹隘之人。”

“既如此,你快去看看吧,看完了就回來吃飯。”白溪吟眸中劃過冷芒,“我去處理一些事。”

他立即讓人叫了人伢子來,利落地將小星給發賣了。

小星哭得好不可憐,連連求饒,可他並未心生憐憫,隻覺他這模樣礙眼至極,忙叫人弄走了。

晚廂閣。

送走母親與兩位姐姐,宋杬卿感覺一陣困意襲來,想著許是昨夜沒睡夠便又躺了下去。

期間又起來喝了藥,古太醫開的方子,不是很苦。

晚膳之後,宋杬卿想出去走走,全當消食。青梔拗不過他,為他披了一件大氅,係得牢牢的。

宋杬卿隻隨處轉轉,在橋上也待了一小會兒,耐不住涼風,最後走到了宋於修的院門前。

門半開著,他聞到了絲絲酒氣。

他走進去,發覺酒味兒更濃了。他看到宋於修獨自坐在石桌前喝酒,桌上、地上也已經躺了許多酒壺。

“阿姐,你怎麼了?”宋杬卿忙上前,奪走她手裡的酒壺。

“元元啊……”

宋於修隻是半醉,見是弟弟拿了她的酒壺,也不生氣,隻道:“怎麼不在屋裡休息,反來外麵吹冷風。”

宋杬卿忙問道:“你院子裡的人呢?怎的一個都不見了?”

宋於修擺擺手:“我讓她們都下去了。”

宋杬卿忙讓青梔去準備醒酒湯,自己在她身旁坐下了,柔聲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阿姐為何獨自飲酒?彆喝壞了身子。”

“若願意,阿姐就同我說說,我不告訴彆人。”

宋於修聽了這話,突然呆愣起來,雙目失神,隻呐呐道:“他……他嫁人了。”

“誰?”宋杬卿湊近問道,難道她有喜歡的人了?

宋於修卻不告訴他,兀自低喃:“若我早些知道是他……”

“若我早些去提親,他也不用為人側室……”

想到自己知道的消息,宋於修心痛不亞刀割,她用手抓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阿姐,你……”宋杬卿有些無措,她第一次見宋於修如此失態,她素來豁達肆意,又怎麼會借酒消愁?

宋杬卿不知緣由,隻聽她隻言片語,依稀猜到她喜歡的人應該是嫁給了其他人。

他想說些什麼安慰她,可是他也沒談過戀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過酒是絕不能再讓她喝了,他隻坐在她旁邊陪著。

青梔端來醒酒湯,他哄著宋於修喝了,又一齊將人扶進屋裡躺著。

回去路上,宋杬卿忍不住歎氣。

阿姐應當是很喜歡那位公子,不然也不會傷心成這樣。可是對方既然已經嫁人,兩人緣分已斷,隻希望阿姐能儘快放下。

總不能還盼著人家和離吧。

半夜裡宋於修酒醒了,甩甩頭,對於自己在弟弟麵前失態也是懊惱不已,之後就坐在床上發呆。

半晌,她才從胸口衣襟處取出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鵝黃手帕來,輕輕打開,仔細看著。

上頭除了有朵梨花,還有一個小巧的“舒”字。

那日休沐,她同涵彥騎馬回府,忽吹來一陣風,這塊手帕就落入她手上,一縷淡淡的馨香入鼻。

她呆愣一瞬,想著應該是某位公子的東西,再抬頭一尋,卻看不出是何人落下的。

思緒期間,她便將它揣懷裡了。

老實說,她活了這麼大,身邊除了弟弟一個男子,再不認識什麼彆的小郎君。

這回她懷裡揣了個不知名小郎君的手帕,還香香的,她的心砰砰直跳。

弟弟問了她也不答,心虛地藏了起來,心裡莫名覺得羞赧。

這塊手帕,她其實已經看過許多回了,白涵彥瞧見了,還嘲笑他思慕小郎君,宋於修想同她理論,卻找不出理由來反駁她。

她都能描出上頭那朵梨花來,更是將那“舒”字記在心裡。

她想著,繡的梨花那麼好看,名字也好聽,應當是位溫柔恬靜的小郎君,不知可有婚配……

白涵彥見不得她傻愣的模樣,直說:“你若喜歡,就去查查是哪家公子,若無婚配趕緊去提親,以你的身份,就算是宮裡的皇子,都是沒問題的。”

“尋夫郎不丟人。”

“隻不過京城裡帶舒字的小郎君不少,怕是需要些時日。”

“你若再扭捏下去,指不定人家就嫁人了!”

宋於修聽了這話才開始著急,忙著手探查起來。一連幾日都沒得出結果,她心裡堵得慌,某日請了假去酒樓喝酒。

正喝著,她瞥見樓下一頂紅色小轎被人抬著,往皇城那邊走去。有兩隊人跟著,轎上係了紅綢,應是喜慶之事,卻無吹彈奏樂之聲。

宋於修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注意到那頂轎子,隻是看著它,自己胸口處有些悶。

樓下有人討論那事:“誒,那成親怎的連個敲鑼打鼓的人都沒有?”

“你不知道?隻有正君才配鑼鼓喧天,大吹大打,旁的不行。”

“原來如此。”

有人唏噓不已,又問轎內是何人。

眾人皆說不知,宋於修正欲收回心神,又聽得有人道:“我偏生就知道,裡頭的是秋侍郎家的三公子,閨名喚作秋舒的。”

宋於修心中倏地一緊,低喃一句:“秋舒。”

她看著逐漸遠去的小轎,胸口忽的一疼。

涵彥,你似乎……一語成讖了——

如果堅持日更的話,要寫多久才完結呢?

因為手帕動心真的兒戲嗎?QAQ

我覺得這個和“一見鐘情”有點類似,我覺得很浪漫誒。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十月廿八, 京城下了初雪。

翌日,宋杬卿站在門口,看著院子裡一片銀裝素裹, 白雪皚皚, 好不壯觀。

他攏了攏身上的氅衣, 感歎一句:“今年的雪來得比往年晚些。”

屋裡燒著上等的銀霜炭,十分暖和。

青梔等人將早飯端了來, 一碗雞絲粥,加上各色麵點。

“公子, 我得了個消息告訴你。”紅玉還不待他問, 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我剛從後廚的人那兒聽說, 那個叫做楊拾桑的五品官被貶到廣陵去了。”

“被貶了?”宋杬卿驚異地眨眨眼,“當真?”

紅玉笑眯了眼:“千真萬確,今兒一早就出了京城。”

“據說是犯了個不小的錯, 陛下就將她外放了。 ”

青梔冷嗤道:“哼, 被貶了才好呢, 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人, 敢來向主君大人提親!”

青梔毫不掩飾他對楊拾桑的不喜,那人每次見了公子都對公子動手動腳, 無禮至極!

就前些日子, 楊拾桑突然提著禮品來向白溪吟提親,說她對宋杬卿一見傾心, 弱水三千, 隻取一瓢飲。

白溪吟見她一表人才, 文質彬彬, 又任鴻臚寺少卿, 是個有學識又上進的, 還說此生非元元不娶。

他聽了心裡自然高興,但麵上不顯,讓人先回去了。

之後就來問宋杬卿覺得如何。

宋杬卿一聽是楊拾桑,連連搖頭,忙說“不行不行”。

白溪吟疑惑問道:“你不喜歡?我看她是個有學識的,樣貌也不差,雖說官階低了點兒,但有你母親幫襯著,想來日後不會止步於此。”

“她還當場發了誓,說此生唯你一人。”

“我與你母親就怕你所嫁非人,才想著為你招贅,如今有一個喜歡你的,不好嗎?”

宋杬卿快氣炸了,那個騙子上輩子騙了原身還不夠,又來騙他爹爹?

他神色認真地看著白溪吟:“爹爹,她才不是真心喜歡我,她就是看中了我身後宋家的權勢罷了。發毒誓又有什麼用,神明又不會時刻注意著誰違背了誓言。”

“那種話,都是說出來騙不諳世事的小郎君的。”爹爹你怎麼就信了?

“她若真喜歡我,那就入贅啊!”

宋杬卿知道楊拾桑絕對不會同意入贅,畢竟,她一門心思就想在朝堂之上大有作為。

“再說了,”宋杬卿微微嘟著嘴,“她一個從五品官,養得起我麼?我嫁過去,怕是很快就要吃糠咽菜了。爹爹,你真的舍得嗎?”

宋杬卿可憐兮兮地揪著白溪吟衣袖,似乎隻要他說“舍得”便要落下淚來。

白溪吟轉念一想,他說的不錯,興許隻嘴上說得好聽。

他又看著這屋裡的裝潢,無一處不精美。元元從小被一家人當瓷娃娃養,用的穿的哪樣都是最好的。

那楊家的似乎是真的養不起啊。

雖說可以多備點嫁妝,可還是擔心他會缺些什麼。

還是招贅好,自己家裡養著,不擔心他受欺負。

白溪吟溫和一笑:“好,你既不喜歡,我這就去回絕了她。你的妻主,得挑個自己喜歡的。”

“嗯!爹爹對我真好~”

宋杬卿大喜過望,又拉著他好一番撒嬌。

見爹爹走了,宋杬卿忙讓人倒茶。

太可怕了,女二竟恐怖如斯!

上次把她扔了出去後就再沒見過了,沒想到那人一下竄到五品官來,還向他爹提親?!

都不問問本人想法的?

那女人不知道自己腦補了些什麼東西,看不出他不待見她麼?還以為他隻是生氣?

幸好爹爹會顧及他的想法,不然……

他剛剛該直接說楊拾桑想輕薄他的,那樣爹爹肯定不會同意。

宋杬卿一麵回想著,一麵將早飯吃完了。

前日聽說白家大表姐定親了,對方是勇忠候嫡子沈凝霜,聽說是個知書達理的小郎君,大表姐溫文爾雅,二人日後定是鶼鰈情深,琴瑟和鳴。

他想到了秋舒,自從上回賞花宴後就再也沒見過了,他說自己定了親事,不知是否出嫁了?

相識一場,他還想看看他出嫁的場麵呢。

還有他家阿姐,上回喝得半醉,第二天悄悄同他說,讓他不要告訴彆人,特彆是爹爹。

他自然是應了,又問是哪家公子,宋於修隻搖頭不語,他便也不問了。

阿姐生日那天還有人說要給她做媒,阿姐也認真地拒絕了。

隻盼著阿姐儘快走出來,不要消沉下去才是。

冬月中旬,淩帝在青昭宮設宴,為祝駱太君壽辰。

宋杬卿雖然疑惑這個原書沒有的劇情,但是他想著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便跟著白溪吟一同參加了,因為他在家實在是悶壞了。

青昭宮內燈火通明,暖意十足,又有輕歌曼舞,氣氛十分和諧。

駱太君今日六十大壽,又得陛下設宴,眾人慶賀,一時間笑容滿麵。

淩帝見諸多臣子對她大為讚頌,聖心大悅,暗自點頭,讚許宣王的提議。

淩陌玦一身墨黑,依舊戴著麵具。

雖然周圍心聲不斷,但是她也早已習以為常,並能自動屏蔽。

她仗著戴了麵具,便一直看著宋杬卿。自上次送他回府,便再也沒見過他了。

那日聽聞他病了,她便立即讓人送了人參過去,後又找了古太醫來細問,得知無礙稍微放下心來,之後又送了許多補品過去,但都被退回。

如今見他氣色很好,她才徹底放了心。

能在年前見他一麵,也是好的。

下次再見,應該就是在他的及笄禮上了。他還不曾及笄就有人上門提親,及笄後不知道又是何種光景。

她又喝了一杯酒,心裡有些悶。

他記性真差,竟將她忘了

連同那個約定也一並忘了。

這回宋杬卿又是同崔白月坐在一處。

崔白月拉著宋杬卿的手,將聲音壓得極低:“真是稀奇,陛下怎麼突然為了駱太君設宴?”

“嗯?”宋杬卿湊過去聽,有八卦?

“你不知道,這駱太君並非陛下生父,二人關係也並非十分親厚,如今陛下突然舉辦壽宴,不知欲意何為。”

“我聽說,是某位皇女提出來的,陛下便同意了。”

“啊,諸芷兒也來了,他又瞪著你呢。”

宋杬卿看過去,諸芷兒又是白衣飄飄,宛若仙子。

他對諸芷兒露出一個溫柔的、甜甜的微笑,下一秒就見著他麵容一陣扭曲,十分好笑。

嗯……男二就這心性,原身被欺負成那樣,還是軟弱了些。

哼哼,上回渟裳閣對他出手,眾人都瞧見了,他為了維護自己的虛名,怕是費了一番手段。

很好,男二這兒他基本上不擔心了,女二也走了,要是女主也走了就好了。

正想著,宋杬卿往女眷那邊看過去,瞧見五皇女身邊的人時明顯一愣,忙拉著崔白月道:“我看到秋舒哥哥了,在五皇女邊上。”

“什麼!”崔白月也是一驚。

秋舒靜靜地坐在淩陌瑜身旁,微微轉頭也看見了宋杬卿,衝他柔柔一笑。

“秋舒哥哥這是……嫁給了五皇女麼?”崔白月聲音微微發顫。

宋杬卿低喃:“看來是了。”

秋舒說對方身份高貴,他算高攀。他們著實是沒想到,他會嫁入皇室,而且還是為人側室。

皇女娶正君,勢必聲勢浩大,陛下擬旨,禮部策劃,不可能悄無聲息。

宋杬卿凝眉,極為不解:“不是說秋侍郎極為疼愛秋舒哥哥,怎麼還會讓他嫁給五皇女?”

五皇女什麼性子,京城人都知道。

崔白月也極為疑惑:“五皇女雖身份高貴,父族顯赫,可、可她絕非良配啊!後院都納了多少男子……”

二人想不通,此刻卻又在宮宴之上,不能隨意走動,故而兩人隻能將狐疑藏於心中,等著宴會結束後再問。

秋桐衝二人笑過後便一直低著頭,斟了杯酒也不送入口中,隻是呆呆地看著它。

今日,眾人便會知曉他入了五皇女府,怕是許多人在暗地裡會譏笑他吧,嫁給了不學無術、聲名狼藉的五皇女。

在他說出那兩個字後,他便知道,自己此生怕是與幸福無緣了。連自己親手繡的嫁衣都不能穿上,又何談幸福呢?

他也曾少年懷春,也曾幻想能與未來妻主兩情繾綣,恩愛一生。

可世事難料,他如今竟入了從未想過的皇室。

五皇女幾乎是強硬地定下成親的日子,他也來不及再做一件嫁衣,隻能讓繡工趕急做了件銀紅色的衣裳,一頂小轎抬入五皇女府。因著母親的身份,得了側君的名分。

他也曾想過,五皇女逼迫他嫁給她,是否對他有三分心意,但在新婚之夜、蓋頭被揭開時聽得一句:

“秋三公子果真是花容月貌。”

他一顆心頓時沉下去,原來她不曾見過他,更彆說什麼“心意”了……

“怎麼了?”淩陌瑜見他發呆,隨口問了句。

“妻主,我……”秋舒回過神來,“剛剛在想彆的事。”

“何事?”

秋舒愣了下,又道:“……我想請些從前的好友一聚,就在我的院子裡,不知妻主可否同意?”

“隨你。”淩陌瑜不在意這些,忽然想到了什麼,又道:“你同宋家郎君,關係如何?”

秋舒垂下眼簾,輕聲道:“關係尚可。”

“是麼,”淩陌玦眸中飛快閃過某中情緒,笑道,“那你可以琢磨著,如何同他增進感情了。”

秋舒聞言,一顆心猛地一跳,忙道:“妻主此話何意?”

淩陌瑜卻不答,趁著這隊舞伶下去,她站起身來,揚聲道:“母皇,兒臣有事相求。”

淩帝心情正佳,見此大笑道:“哦?小五有何事?”

淩陌瑜走到正殿之上跪下,說道:“兒臣對宋小郎君一見傾心,還望母皇賜婚!”

正埋頭苦吃的宋杬卿恍然抬頭:??!——

元元突然被cue(一臉茫然)

第30章 第三十章

宋杬卿瞪大眼睛, 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莫說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大殿內許多人都沒回過神來。

容貴君及容太傅等忙掩飾住自己的驚異,但心裡對於淩陌瑜自作主張的行為十分不滿。

淩亦紫聞言立即看向白涵煦, 果見她眉頭緊鎖, 惡狠狠地盯著淩陌瑜。她忙拿手推了推她, 讓她收斂一點。

諸芷兒聽了後,卻是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那宋杬卿無論嫁給誰都行,隻要不對翟雲世女有念頭。

淩陌瑜如穩操勝券般笑得自滿, 一麵將目光投射到宋杬卿身上, 見他瞪圓了雙目, 像隻受驚的小鹿。

『如此容貌,如此性情,背後又有宋、白兩家撐腰, 若娶了他, 太女位非我莫屬。』

淩陌玦自能聽見她心中所想, 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寒厲的目光直射大殿中央的淩陌瑜。

竟敢將主意打在他身上!

她周身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一般,巨大的壓迫感讓周圍人隱隱喘不過氣來, 身後的遲方與符竹感受最為明顯。

符竹:『五皇女這是在作死啊, 上一個敢去提親的人現在已經在廣陵了……』

遲方:『不知五皇女是見色起意還是彆有用心……』

秋舒聽了她的話更是怔住了,她竟然想娶元元?!

真是、真是厚顏無恥!

淩帝思忖片刻, 一時間想不起來她說的“宋小郎君”是何人, 問道:“宋家郎君何在?”

崔白月驟然抓住宋杬卿的手, 擔憂地看著他。

宋杬卿深吸口氣, 輕拍他的手, 讓他不用擔心。

他站起身來, 迤迤然走入大殿,跪下後說道:“臣男宋杬卿見過陛下。”

宋杬卿跪得規規矩矩,垂眸斂目,並不直視聖顏。

餘光中能看見淩陌瑜的背影,暗自歎口氣。

啊,五皇女這個背景板怎麼回事?

他和她應該沒有交集才是,怎麼突然就跟陛下求賜婚?

他可不想嫁到皇室,更彆說後院擠滿了人的五皇女府。

但是他直接拒絕會不會不太行?

淩帝一見,這不是宋宥那狐狸的寶貝兒子麼,上回宮宴還跳了支舞的。

“嗯,容貌甚美,難怪小五心係於你。”淩帝意味不明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宋杬卿一時拿不準自己要不要說幾句話來奉承淩帝,最後想著“多說多錯”,還是什麼都沒說。

“母皇,兒臣認為不妥。”

一時間寂靜無聲的殿內突然響起一道女聲。

淩陌瑜咬牙切齒地看著出聲的人——宣王。

“哦?宣王何出此言?”淩帝從容不迫地問道,甚至還換了個姿勢坐得更舒服些。

自己這六女性子向來淡漠,如今竟然摻入這件事來,又想起她殷勤地給人家送人參補品等物,莫不是亦對宋家郎君有想法?

淩陌玦冷聲問道:“不知五皇女口中的‘一見傾心’有幾分真?”

“自然是一片真心,吾是以正君之禮請求母皇賜婚的!”淩陌瑜忙道。

『他爹的,淩陌玦怎麼總是和她作對?』淩陌瑜氣得快心梗了。

宋杬卿暗自翻了個白眼。

他爹的,五皇女你好意思,自己後院多少人心裡沒點數嗎?還一片真心?

淩陌玦緩緩說道:“本王見宋相與宋主君皆滿目愕然,顯然對此事尚不知情,想來五皇女並未與其商量妥當。如今公然請求母皇賜婚,不知五皇女置宋相極宋主君於何地?又是否置宋小郎君意願於不顧?”

“再者,”淩陌玦略一停頓,“本王聽聞五皇女府上夫侍如雲,迎娶秋侍郎家三公子不足兩月,所謂‘一片真心’,又在何處?”

原本十分擔憂弟弟的宋於修聽到這句話,猛然朝眾皇女那邊看過去。

秋舒一身琅玕衣裙,靜靜地坐在那處,眉如柳葉,眸似秋水,周身氣質十分溫柔,宛如梨花一般純潔無瑕。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秋舒,果然如她想象那般,是個溫柔恬靜的小郎君。

隻是一想到他嫁人了,嫁的還是夫侍成群、好逸惡勞的五皇女,宋於修就忍不住心疼。

更彆說這厚顏無恥的五皇女還想娶她弟弟!

淩陌玦繼續道:“五皇女此舉,倒讓本王記起一句話來——”

“蟾諸貪鵠鼎。”

“你——”淩陌瑜一噎,氣得五臟六腑都開始疼了起來。

她竟敢說她是癩蛤蟆?!

宋杬卿低著頭,肩頭聳動,差點笑出聲來。

在場其他人應都聽懂了,隻是不敢出聲,個個憋得麵色漲紅。

淩帝也是忍俊不禁,不過思索過後倒是斂了些笑意,隻道:“哦?那小五今日邊上的就是秋三公子了。”

“是。”淩陌瑜低聲應道,心中略生幾分忐忑。

淩帝打量的目光落在秋舒身上,令他有些不寒而栗,他隻能儘力低著頭,衣袖下的手攥得很緊。

“嗯……是個溫婉可人的小郎君。”秋家三子,似乎甚得秋侍郎的心呐。

“小五,你若真娶了宋小郎君,可謂享齊人之福了。”淩帝淡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卻是讓許多人因這話牽動心神。

淩陌瑜聞言,以為母皇同意了,眸中出現幾分喜意,正欲謝恩,又聽得她道:“不過我曾答應宋相,她兒子的婚事由她做主,朕不乾涉。”

淩帝將問題拋給宋宥:“不知宋相……作何想法啊?”

淩陌瑜視線看過去,夾雜幾分威脅,希望這老匹婦識趣些……

“陛下,萬萬不可!”

宋宥終於聽得陛下叫她,心裡甚喜陛下還記得同她說的話,忙起身回道,這句話讓淩陌瑜麵色一僵。

淩陌玦的話她可權當沒聽見,可宋宥的話卻不行,她是宋杬卿母親。

宋宥竟敢拒絕!

宋宥隻覺心驚肉跳,額間冷汗浸出,想著如何說才能更好地推脫掉這樁婚事:“陛下,小兒年幼,不曾及笄,如何能談婚論嫁?”

“再者……”宋宥交握的雙手都在顫抖,“小兒生來體弱,生性純良,臣與夫郎不忍見他遠嫁彆家,已經決定為他招贅,想來是無福高攀五皇女殿下了。”

宋杬卿:母親好樣的!

淩陌玦略加思忖,便知曉宋相的想法。

“宋相可是看不起吾?”淩陌瑜氣得麵色扭曲,眸中生了幾分陰翳,“普天之下,哪有女兒尚在,還替兒子招贅的說法?”

“自古以來,都是膝下無女才為兒招贅,宋相育有二女,還怕不能頤養天年嗎?”

“難道吾的身份,還配不上宋小郎君不成?”

她可是五皇女!最有可能成為太女的人!

宋宥竟用這種借口來拒絕她的提親!

“好了,”淩帝聲音中帶了幾分慍意,“陌瑜,此處是青昭宮,不是你的五皇女府。”

淩陌瑜反應過來,心下懊惱,忙道:“兒臣魯莽,還望母皇贖罪。”

淩帝笑笑:“宋相愛子之情,朕深能體會,琴寧那孩子讓朕頗為頭疼啊。”

琴寧乃淩帝十二子,今年十三歲,極得聖心。

宋宥忙道:“不敢不敢。”

淩帝一揮手:“都下去吧,此事不必再說了。”

淩陌瑜心中再如何不忿,也不敢不聽淩帝的話,隻得退下了。

宋杬卿安然無事地回了座位,讓崔白月拉著手好一番安慰。

他接收到秋舒擔憂的目光,淺笑著搖搖頭,再一偏頭,對上淩陌瑜的視線。

宋杬卿被她眼裡的勢在必得刺得心裡不爽。

她什麼意思?

他是什麼物品嗎?

晦氣。

宴會後半場的氣氛略有些尷尬,淩帝乾脆提早放人走了。

反正今日這場宴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宋宥走快了些,叫住淩陌玦。

“今日多謝宣王殿下解圍。”宋宥真心實意道。

“宋相言重了。”淩陌瑜不可能看著宋杬卿所嫁非人。

宋宥道了謝便離去,若待太久讓有心人瞧見,不知道會傳些什麼消息到陛下耳中。

外麵不比宮內暖和,宋杬卿一出來就被青梔披上氅衣,手中也被綠芮塞了個手爐。

紅玉掀起簾子,讓他進去。

回府後,宋杬卿又被家裡人連番安撫,心中自然覺得暖暖的,梳洗一番就睡了。

五皇女府。

“滾!都給吾滾出去!”

淩陌瑜將桌上茶盞儘數掃在地上,雙目赤紅,陰翳十分。

回府路上,她被容太傅叫過去大罵一頓,說她不該擅自行事,惹得陛下不愉,近期讓她閉門思過。

可是被祖母斥責的怒氣遠遠不如宋宥當眾拒婚來得更甚。

她眼眸變得幽深陰暗,一股執念滋生。

宋杬卿就該是她的!

來送茶的侍兒嚇得臉色蒼白,連地上的碎片都不敢拾起,直接退了出去。

門外人人戰栗,議論不止。

“這可是殿下近來最喜歡的侍兒,還以為會被收為通房呢。”

“不知發生了何事,殿下如此大怒。”

“今日隨殿下赴宴的隻有秋側君,不如我們一同去問問?”

“好,秋側君素來和善,想必會告知我們發生了何事。”

於是幾位侍君一同去了秋舒的院子,卻讓人擋在外麵。

秋舒的侍兒笑得恰合禮數:“諸位侍君請回吧,側君身子不適,已經歇下了。”

諸位侍君無奈,隻得回去了。

有人嘀咕:“什麼先歇下了,肯定是誆我們呢。”

秋舒確實沒有睡下,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他可不希望元元嫁給五皇女來受苦,幸好宋丞相推拒了。

招贅……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秋舒以為宋丞相都這麼說了,五皇女應當打消了那個心思,卻沒想到,五皇女對宋杬卿的執著,卻是愈加強烈。

今夜之後,五皇女當眾求娶宋家郎君被拒的消息傳遍京城。

有人笑宋相不識好歹,亦有人譏諷五皇女不知天高地厚。

宋杬卿依舊窩在家中當米蟲,偶爾聽聽京城各家八卦。

某日,紅玉衝進來告訴他:

“公子,我聽聞五皇女遣散後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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