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酸甜苦辣。(1 / 2)

若說太子妃不知道園子裡請安的規矩, 以為園子和宮外一樣,需要晨昏定省,所以才每天費時費力地從無逸齋跑過來, 這有些說不通。

畢竟婚禮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 大福晉和其他的阿哥公主這些日子可沒怎麼來過。

太子妃進來這麼久, 怎麼也該打聽清楚了吧?

紫裳這幾年跟著沈菡經曆過幾場陰謀論, 現在看誰都不簡單, 她覺得太子妃這番做派,有踩著主子彰顯名聲的嫌疑。

園子裡上上下下, 包括皇後都不會日日去給太後請安, 怎麼,就顯得你孝順,彆人都不孝了唄?

沈菡卻覺得不大像,太子妃實在不像個蠢人, 想顯名聲有的是辦法, 何必用這種明擺著會得罪所有人的法子。

沈菡的生活被打擾還罷了, 她不是個會和小輩計較的人。現在處境最尷尬的反倒是大福晉。原本宮中隻有她一個皇子福晉, 她怎麼做,就是後來人的範本。

皇後不愛人打擾, 她就不去, 結果現在叫殷勤的太子妃一襯,倒顯得她不十分不孝一般。

大福晉的宮女氣壞了, 連胤褆這兩日聽說後都有些不爽, 覺得是老二這是在讓媳婦兒給他使絆子。

嘉慧一看大阿哥不滿,趕緊想辦法,免得連累大阿哥的名聲。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

嘉慧又不能去和太子妃說不用日日請安,想來想去, 那隻好她趕緊改了。

這天嘉慧一大清早起來,趕緊把兩個女兒從被窩兒裡挖出來,收拾打扮好,叫奶娘抱上孩子,一起去清溪書屋給主子娘娘請安。

——聽說太子妃昨天請安把大阿哥也帶上了。

沈菡看這一屋子大大小小:“……”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沈菡在大福晉帶著孩子告退後,單獨留下了太子妃,直白道:“咱們都是一家人,相互之間不必如此拘禮,以後若是無事,就不用日日過來請安,自便即可。”

太子妃聞言麵色卻有些遲疑,說給長輩請安是晚輩應儘的本分,她身為太子妃,卻鎮日不來見汗阿瑪和皇額娘,恐惹人非議……

雖然太子妃話是這麼說的,但沈菡看她的樣子又好像並不是很堅持?

沈菡心裡轉了轉念頭,大約明白了三分,笑著拍拍太子妃的手,溫和道:“你的孝心,我如何不知?隻是孝順長輩也不該照著死規矩來,總要考慮長輩的想法和習慣。像太後這樣喜好清淨的,咱們也不好天天去打擾,你說是不是?”

太子妃點頭:“皇額娘說的是,兒臣一定不去打擾太後。”

沈菡接著又說她這裡也不清閒,又要照料孩子,還要處理宮務,每天從早到晚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太子妃要是日日過來,她恐怕不得閒見她,反倒是無事不來打擾,那才真真正正是體諒她,孝順她呢。

說著又讓紫裳拿過一隻四四方方的紅漆木匣:“這些日子你侍奉長輩,也是辛苦了……”

太子妃心裡鬆了一口氣,恭敬地帶著賞賜退下了。

紫裳在旁邊聽了半天也聽明白了——這太子妃心眼兒可真夠多的,她自己明明也不願日日來請安,卻又怕外人議論,非要等主子主動說這番話,才肯接下。

沈菡隨手從盤子裡揀了塊鬆仁奶酥填肚子——為了見她倆還沒來及吃飯呢,可餓壞她了。

聽紫裳替她打抱不平,沈菡自己心裡反倒沒怎麼當回事:“她一個小姑娘,驟然嫁進皇家,還是太子妃這樣引人矚目的身份,肯定抬腿動腳都害怕出錯,小心謹慎些也沒什麼壞處。”

想她當年剛穿過來,還沒摸清環境的時候,連話都不敢多說,有好些日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窩在屋裡過日子。

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給‘宮鬥’死了。

太子妃嫁進來,前朝後宮,包括太子後院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人在盯著她,她哪敢犯一點錯呢?

沈菡搖搖頭,反正隻是一句話的事,事情了了就行了,重要的是她終於又能睡懶覺啦!

“去膳房叫膳,我想吃肉夾饃,要加青辣椒和鹵蛋。把鹵蛋切開,和肉、青椒一起剁得碎碎的。”沈菡想起來肚子就餓得咕咕叫:“對了!再加點兒辣椒油和辣子,提香!”

“那主子想喝什麼湯或粥嗎?隻吃肉夾饃會不會太乾?”

沈菡想了想:“那叫他們來個香菇雞肉粥吧,再熗個土豆絲,也用辣椒油拌了,拿倆蒜瓣兒來,剩下的讓他們看著上吧。”

這邊太子妃帶著賞賜往回走,一上車,板正嚴肅的樣子就撐不住了,忐忑地問嬤嬤:“嬤嬤,娘娘會不會生我的氣啊?”

皇後那麼厲害,一定能看明白她的打算,可是除了這樣做,她又想不出來什麼彆的好辦法。

要是她直接不來請安,彆人一定會說的,可來的多了,皇後也煩,她想來想去,除了等皇後主動攆她,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嬤嬤剛才就在一旁:“您放心吧,主子娘娘自來寬厚,我瞧著並沒有把這點兒小事放在心上。隻是您這不去請安了,總得想個彆的法子彌補一二,多進孝心沒壞處,對您和太子的名聲都好。您這冊封禮還沒辦,金冊金印也沒拿到,可不能在這會兒就讓人挑出不是來。”

太子妃又緊張起來,是啊,還得繼續想辦法,到底怎麼做才合適呢?

……

清溪書屋裡,沈菡吃完飯陪陪小十一,處理一二宮務,看看閒書,很快一上午就過去了,然後就在榻上窩著掐著點兒等玄燁回來——他說中午要回來的嘛。

玄燁當然說話算話,準時進了門,結果剛一靠近她腳步就是一頓:“……吃蒜了?”

沈菡看他那副表情,故意湊過去親他,玄燁嚇得趕緊往後一躲!

這可叫沈菡抓著了把柄,立馬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哦,你嫌棄我!”

玄燁才不上當:“朕中午打算叫個蒜泥白肉嘗嘗,你要是不嫌棄,咱們等會兒好好親。”

沈菡趕緊往後一退,雙手在胸前打了個叉叉:“NO!”

玄燁看她愛嬌活潑的樣子,心裡彆提多喜歡了,笑著追過去攆她:“你埋汰彆人就行,彆人埋汰你就不行?”

沈菡轉身撒腿就跑:“那當然。”

隻能我欺負你!

……

兩人在榻上廝鬨了一陣,玄燁用手指卷纏著沈菡的頭發把玩,兩人聊起這幾日各自的生活。

玄燁那邊兒沒什麼,無非是朝政上的一些瑣事,罵罵這個大臣屍位素餐,那個大臣生活奢靡,今兒又叫哪個蠢貨氣著了,明兒看誰折子寫的不錯,是個人才。

“胤禛在河務這塊兒是真下功夫了,交上來的折子寫得頭頭是道,一看就是用心鑽研過得。”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帶著一股子驕傲和滿意:“他還說折子裡有好幾條是胤祥想的,沒想到他小小年紀,還挺有想法。”

胤禛道五弟、六弟也都大了,明年成婚後就要上朝。還有七弟和八弟,年紀也差不多了,隻悶在學堂裡死讀書,到時候一進朝堂恐怕紮手,不如先隨著兄長們看一看學一學,提前做個準備。

胤禛沒說自己帶著他們辦差的話,這麼多弟弟,都跟著他顯然是不合適的。

隻是除了老九、老十、老十一還小,剩下的弟弟也確實到了在學堂坐不住的年紀,滿心都是對外麵男人世界的向往。

皇子怎麼安排這種敏感的事,上麵的三個阿哥都不敢提,也就是胤禛和玄燁說話沒什麼顧忌,看著弟弟們著急,直接就給說出來了。

沈菡回憶了一下,其實五六七八這幾個阿哥年紀隔著很近,胤祐生在十九年,胤禩生在二十年,論虛歲今年一個十六,一個十五,放在古代都是可以當成男人看待的年紀了。

原本這次給他們倆指婚也可以,但出了之前的事情,合適的秀女是真沒了。

不過大挑結束後還有小選,這次玄燁給五阿哥到八阿哥都指了妾侍,這幾個阿哥和上麵的大阿哥隔得遠,關係也不是很親近,對嫡長子和庶長子的問題也沒有前麵幾個哥哥那麼糾結,得了人,很痛快的把妾侍給接進來了。

沈菡自然不會乾涉這些。這次回園子,幾個阿哥都帶了妾侍進來,她照舊讓李玉把領份例的對牌送過去,安排好她們的衣食住行,讓嬤嬤過去給幾個姑娘說說園子裡的一些規矩就完了。

其實沈菡覺得看玄燁給他們四個人都指側室的安排,大約原本就打著讓這四個都開始辦差的主意。

玄燁點頭:“是,朕原本就想好了,明年出征把老大到老八都帶上,隻留太子在京裡看家。”

“都去?”

沈菡有點兒擔心,這幾個年紀這麼小,能行嗎?刀劍無眼啊!

“又不用他們上陣殺敵,這是個難得的機會,隨軍曆練一番,對他們的性情有好處。朕這次是一定要剿滅噶爾丹的,蒙古靖平後,再想有這種立軍功的機會可就難了。”

他這是還想著帶兒子們刷刷功勞,否則單靠在朝堂當差,什麼時候能把封爵位的功勞攢起來。

行吧,這些都是國事,自然是聽他的安排。

玄燁說完,就該沈菡了。

沈菡歪頭想想:“我每日理完事,在家吃喝玩樂帶孩子,還真是沒什麼大事可說。”

暢春園的事務無非就那些。

桃林裡的桃樹上個冬天受了寒氣,死了十數棵,今年得移栽一些新的。

西邊兒的竹林今年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竹筍冒頭的量比往年少了許多。

管竹林的太監首領戰戰兢兢地過來請罪,沈菡讓他不要急,仔細找找原因,實在不行把地挖開看看,是不是裡麵有蟲子?——她也不懂這些。

魚池湖道都整修完了,奉宸院又買了好些新品種,漂亮得緊。

“小十一現在是一點兒也不愛在屋子裡待著,整日滿園子霍霍。這兩天又迷上了喂魚,天天去,繞著湖道能轉悠上一天。”

花花和朵朵也對這魚熱情得很,跟在小十一身後扒拉湖裡的魚。它倆又不缺吃的,連鱘鰉魚都吃過了,對湖裡這好看不好吃的魚半點兒不饞,就是要作弄人家,看著魚兒被它倆嚇跑,開心得大尾巴彎起小勾勾。

這三個配合得還挺好,小十一往裡扔魚食把魚引過來,那倆就上去嚇唬,看到魚嚇得一哄而散,小十一高興地拍巴掌。

玄燁聽得高興:“喜歡就叫他們玩吧,隻是得叫跟著他們的人看護好了,彆掉水裡去。”

這個倒是可以放心,小十一出去玩身後跟著一大群,誰也不敢叫他離了眼睛。

“隻苦了那養魚的太監們,每回這三個把魚霍霍完,河道和魚池裡都得一團亂。”

這些魚平日都是定時定量,算是科學喂養的,小十一這隨便加餐,太監們當然不能攔,隻能等阿哥玩夠了再把魚食撈出來,清理乾淨——不然魚死了一條,那都是他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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