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菜都很適口,百花燒麥、龍鳳瓦酥、雪蓮酥、奶黃包,還有一盅小米南瓜粥,清甜可口,還不會留下異味。
玄燁給沈菡遞了一碗粥:“先喝兩口暖暖胃再吃東西。”
這一天可是把她餓壞了,沈菡吃著燒麥問玄燁:“明天是不是還要早起啊?”
玄燁點頭:“明天事兒也不少.…..”
玄燁要先去祭祀太廟和奉先殿,然後舉行大朝,頒布詔書,接受文武百官的祝福,給沈菡的父母兄弟賜衣服和禮物。
沈菡要帶領女眷給皇太後進獻如意,之後還要舉行團圓宴,以表帝後生活幸福美滿。
事兒還多著呢。
兩人正邊吃邊聊,氣氛家常的都快忘了正事了,窗外顧問行的聲音突然傳進來:“萬歲,吉時快到了。”
快彆吃了,該圓房了。
沈菡:“……”
被彆人提醒這種事,多少是有點兒尷尬的。
屋裡安靜下來,隻剩勺子杯盤輕微碰撞的聲音。
沈菡此時才察覺到,原來屋裡的燈光是這樣昏黃曖昧……
數十支大紅色雲龍紋圓蠟燃的正旺,熾熱的溫度一點點染上沈菡的麵龐......
她覺得有點兒熱了。
玄燁端著酒杯望過去,見她端著茶盞扭過臉,掩耳盜鈴般偷偷漱口,耳朵根紅成一片的樣子,心裡突然軟的一塌糊塗——他真的已經很久沒見過她害羞的樣子了。
他把被子裡的酒一飲而儘,放下酒杯從她身後靠過去,抱起她走向龍鳳喜床。
......
明明已經在一起數年,早就沒什麼羞澀了,但許是這一天的儀式感下來,讓人心裡有了不一樣的期待。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總覺得應該有所不同。
沈菡依偎進玄燁的懷裡,單薄的喜袍讓彼此肌膚的溫度開始交融,氣氛變得曖昧氤氳。
但兩人誰也沒有主動,隻是靠在一起,靜靜地享受著肌膚相貼帶起的酥麻、微癢,和灼熱。
玄燁伸手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臂,突然提起一件事:“之前朕稱呼你的名字……”
——忘了具體是哪一年吧,他試著用她的名字‘瑪祿’稱呼她,結果她當時卻一聽就皺起眉頭,說她不喜歡被這樣叫。
玄燁覺得很奇怪:“你不喜歡這個名字?”不是從小到大都被這麼叫嗎?
沈菡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就是不太喜歡。”
玄燁見她麵色為難,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隻好作罷。之後他也試著取過一兩個昵稱給她,但無奈她都不喜歡,覺得彆扭。
沈菡黑線:“……”
不是,你一定要在這麼無敵浪漫的時候,提起‘大酒瓶子’這個奇葩的名字嗎?
誰會喜歡每天被對象叫大酒瓶子啊!而且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名字好不好?
氣氛都要被破壞掉了!
玄燁笑著翻身壓上來:“那你說朕到底該叫你什麼好?之前叫你梓潼,你又嫌不夠特彆。不然……趁此良辰美景,朕乾脆給你取一個新名字好不好?”
——他之前已經考慮了很久,此情此景,豈不正合適?
其實玄燁以前從沒有考慮過稱呼這個問題,後宮的女人,在他這裡無非就是某某氏,某貴人、某嬪、某妃,從來不需要有什麼稱呼。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十分不習慣用她的姓和品級來稱呼她,總覺得該有個更親密的稱呼,可叫她什麼她都覺得彆扭,害的他現在還隻能含混著稱呼。
既然不喜歡昵稱,不如乾脆改名好了。
——滿族女孩子的名字都起的比較隨意,大妞二妞什麼的,也並沒有漢人那麼講究不能改名。
改名啊......
沈菡想了一會兒,突然眨了眨眼睛看向身上的玄燁:“那我要自己取。”
玄燁一愣,自己取?
倒也不是不行……隻是他原本想著當做新婚禮物贈她一個新名字,玄燁心裡多少有些遺憾......
不過自然還是依著她的意思來:“行,那你想改成什麼?”
沈菡話音頓了頓,繼而低聲道:“菡……我喜歡菡這個字。”
她的手指不自覺屈起,揪住了身下的被褥——她已經有近二十年沒有提起過這個名字了。
‘沈菡’塵封在她的心底,是她不敢提起和觸碰的往事。
這麼多年,她唯有將‘沈菡’深深埋葬,才能心無旁騖地扮演‘烏雅瑪祿’。
可是這幾年,她越來越覺得,‘沈菡’好像並沒有死去,其實一直沒有死去。
她或許被這裡吞噬了一部分,變了很多,但她從來沒有真正成為烏雅瑪祿,也不可能成為烏雅瑪祿,她就是她自己。
不管是什麼長相,身處什麼環境,套著什麼樣的身份,隻要她堅持不懈地去努力,她是有希望留住‘沈菡’的,哪怕隻有一部分。
所以到了今天、現在,她很想、很想重新嘗試麵對‘沈菡’,召回‘沈菡’。
她想要改回自己的名字。
玄燁:“菡……”蓮花嗎?
花之君子,倒也確實很適合她。
玄燁低下頭親吻她的耳畔頸側,溫柔道:“好,那以後朕就叫你菡菡……”
菡菡。
仿佛有一萬種情緒瞬間從她的心底噴湧而出!
淚水在雲騰雨浪的遮掩下肆意地灑下來,沾濕了龍鳳錦被上的雙喜繡紋。
這個名字真好聽啊!
……
龍鳳紅燭映新婚,交光星漢現佳人,春色無邊花富貴,郎情妾意倆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