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摸摸她的肚子:“可惜這次你去不了……”
大清有了皇後,其實像會盟這樣的大事,還是皇帝和皇後一起出席更好。但她到時候才剛生完孩子,還是不要冒這個險了。
沈菡也摸摸肚子,感覺有點兒遺憾,挺大的曆史事件呢,能作為皇後參與進去還是挺好的,可惜了。
說完會盟,玄燁又說起選秀的事:“旨意已經發下去了,各家正在上報秀女名單。明年你自己在京裡,要是閒著無聊,可以叫幾家的女孩子進來相看,挑挑兒媳婦兒。”
沈菡:“……兒媳婦兒?你明年就要給胤禛挑福晉了嗎?”
胤禛才十五,她自己才……還年輕。
玄燁搖頭:“老三和老四的福晉……朕還在考慮。這次主要是要挑太子妃。另外,之前那個漢軍旗的範氏,家世實在太低了。明年你記得再挑兩個好的側室給太子。”
也免得有人這麼著急,動些歪腦筋。
沈菡卻感覺這事兒有點兒紮手:“我?太子的福晉和格格,這個,我……”
她去挑算什麼事兒啊!
太子那邊的事她向來是敬而遠之,這當了皇後,更該一萬個小心。
之前那事兒虧得李玉發現得早,還沒鬨大,她才能推給玄燁。萬一最後是鬨大了才發現的,絕對會有人懷疑這宮女是她安排來勾引太子的。
原本她數年專寵,又有兩個極得聖心的兒子,在世人眼裡可能本就是個妥妥的“反太子黨”。
要是再有了這種汙名,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玄燁見沈菡如此抗拒,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之前出了那種事,她心懷警惕也是必然。
玄燁也能理解她身處這個位置,處置太子的事情會有些為難。但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位置,就要學會用正確的方式去處理這種為難。
——處事謹慎是對的,過度的小心翼翼卻沒必要。
玄燁給她說這裡麵的道理:“你現在已經是皇後,是太子和諸位阿哥公主的嫡母,不是妃母了。這等內命婦的事情,本就是皇後的分內之事,你為何管不得?以前阿哥們的後宅事務,讓生母插手,是因為沒有皇後。但現在既然有皇後了,這些事自然全歸皇後管。”
所以皇後參與此事,乃是名正言順,隻管光明正大地去做就是。遮遮掩掩,反倒更容易引人猜測議論。
沈菡聽完低頭沉思起來……如此說來,也有道理。
繼後、繼母,從來都不是個好乾的活兒。
插手多了,人家說你心懷叵測;什麼都不敢管,人家說你必定是乾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壞事,心虛!
做得好了,人家說你虛偽,是裝相給自己掙名聲呢!做得差了,人家又說你這繼母惡毒,隻顧著自己的兒女,對彆的孩子沒安好心!
反正向左是錯,向右也是錯,無論怎麼做都會有人指摘。
逃避並不是個好辦法,因為她不可能逃避一輩子。
她坐在這個位置上,如何處理和太子、其他皇子之間的關係,是一門必修課。
沈菡聽懂了玄燁的意思,也想明白了自己該怎麼做:“我自往直道而行,是非審之於己,毀譽聽之於人,得失安之於數。”①
自古謠言止於智者,興於愚者,起於謀者。①
她隻管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正心、清心,既未行鬼蜮伎倆,又何懼人言?
玄燁聽她這麼說,心中大感欣慰,笑著逗她:“孺子可教也。”
沈菡睨了他一眼:“讓我管可以,不過玄燁老師,我也有話要說~”
玄燁瞧著她愛嬌的樣子心頭發熱,也跟著佯裝正經道:“哦?不知學生有何見解?”
沈菡嚴肅道:“讓我關心阿哥和公主,照顧後宮的吃喝用度,教導皇子福晉,規束內外命婦,這些事都沒有問題,我一定好好乾,不辜負老師的期許。”
不過讓她給人介紹小妾,或是選人當小妾……
——這個學生就做不到了。
沈菡對著玄燁實話實說道:“像之前的範氏,太子自己看中了要納為格格,那我身為皇後召來見一見,考察一下人品,這倒沒什麼。以後的皇子福晉們,我也一定幫著你一起參詳,細心考量。福晉們過了門,我自然也會擔起教管的職責。但阿哥們若是要挑選格格和侍妾……”
不好意思,這個工作不要來找我,真的不行,拒絕!
玄燁沒想到她竟是要說這事兒——又不是給他選後宮,原來……這種她也介意嗎?
沈菡的語氣很堅決:“若是有選秀,阿哥們自己的母妃有這個意思,非要挑格格。那我管不著,她們自己看好人後報上來給我,我自然會責令嬤嬤去府上加以教導。若是內命婦有犯上作亂,擾亂宮闈者,我也絕不會姑息。”
但是其他的事情,你們就自己看著辦吧。
選不選妾侍,選誰當妾侍這種事,沈菡是一點兒都不想沾手。
她自己當了這麼久的‘妃’,那種滋味......所以乾什麼要去禍害人家的女兒當小妾,不夠缺德的。
就連自己的親兒子四阿哥和六阿哥,沈菡要是能做主不選,也根本就不想給他們選小妾。
咦?
沈菡歪頭想了想,那她現在是皇後了,是不是可以不給兒子安排妾室了呢?
玄燁聽完後,心裡多少有些觸動:“行,那就這樣吧……以後太子那邊兒,朕若是按照家世挑好了人,你幫著朕瞧一瞧,不要太走了樣子即可。至於阿哥們,就讓他們的生母自己挑吧,家世合適就行。”
沈菡:“好。”
她始終覺得,做皇後、繼後,進退得宜,與“皇帝”之間的信任,方能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