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現在消息還沒走漏,已經有人因為猜測董鄂氏會是太子妃,開始上折子彈劾彭春了,可見利益動人心。
沈菡皺眉:“這麼看來,親閱時還得更謹慎小心些。”
要是有人為了針對董鄂氏在禦前搞出什麼事來,牽扯就大了。沈菡決定到時再叫人好好查一查,最好是能把秀女三三兩兩地分開。
特彆是內定的這幾個,要小心安排。
玄燁看她皺著眉頭思量,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這事兒朕會叫顧問行看著安排,你就彆犯愁了。你整天忙忙碌碌打理前朝後宮這些事,已經夠辛苦了。”
這些日子她不但要事無巨細地驗看後宮賬目,還要一絲不苟地幫他維護君臣關係,穩固朝綱;偶爾還要盯著光祿寺和內務府正在準備的年宴,防著他們出岔子。
大事小事,多少操勞。
玄燁輕輕吻了吻她散著的長發:“辛苦你了。”
正如明君從來不是件好乾的差事,賢後更加不是。她剛剛坐上這個位置,一下子要應付那麼多事情,很辛苦,也很吃力。
但她一直在努力學著怎麼做一個好皇後。
這些玄燁都看在眼裡。
沈菡搖搖頭,靠在他懷裡真心道:“累是有一點兒,辛苦也是蠻辛苦的,但我很高興。”
高興她終於不再是隻能關在籠子裡每天等著以色侍人的金絲雀,而有了越來越多其他能做的事。
哪怕她現在做的這些事對於國家穩定、百姓安居樂業隻有微不足道的一點點用處,至少也是有價值、有意義的。
而對她本人來說,坐在這個位置上,她看到了更多的事,更多的人,每天都有新的收獲。
以前很多想不明白的,有些模糊的事情,也逐漸在她眼中變得更加清晰。
皇後,真的不隻是一個身份,更不是她人生的終點。
沈菡回憶著自己成為皇後以後的感覺:“我現在每天都感覺自己還有許多要學的東西,許多要做的事。”
這個位置那麼高,眼前的事情那麼多,她如今不過才窺見了這個國家的冰山一角罷了。
玄燁輕撫著她的手臂:“不急,慢慢來……”
*
毓慶宮裡,常泰給太子彙報皇後今年送出去的年賞。
——他是侍衛領班,太監拿著坤寧宮的牌子出宮,要去哪家頒賞,他一清二楚。
從這份名單上看不出皇後對秀女的偏好,各家的賞賜明顯是照著爵位賞的。
不過外臣受賞的名單倒是令胤礽驚喜。
常泰低聲道:“殿下放寬心,萬歲心裡是有您的。”
皇上這些年對太子的微妙態度,不但太子自己若有所覺,朝中的臣子估計也都感覺到了一些。
這種一邊支持一邊時不時又隱隱打壓的矛盾做法,屬實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也怨不得一些人搖擺不定,私底下甚至敢與太子作對——揣摩上意罷了。
不過總的來看,皇上還是不想動搖太子地位的,不然也不會放任索黨坐大至今天這個地步.
常泰建議太子:“皇後賞賜張英和王惔,想必是皇上的意思。殿下不若跟著隨賞一二?”
胤礽點頭:“舅舅說的是,孤回頭就安排人,去老師府上慰問。”
他現在能接觸到的朝臣本就不多,張英當年莫名其妙突然被降級,對他的打擊很大。
湯斌、耿介、熊賜履,他的老師一個接一個地出事,最後連最穩重、陪伴他最久的張英都……這叫他很難不生出恐懼。
如今,他終於盼到張英起複了。
*
沈菡剛忙完手頭上的諸多大事,選秀的日子又近在眼前,她不得不打起精神趕緊安排。
往年秀女親閱的地點一般選在禦花園或是坤寧宮的北門,寒冬臘月,讓這些十幾歲的女孩子在寒風裡一站就是一天,每年都要凍病好些秀女。
今年有皇後了嗎,沈菡就做主把這事兒改了。
她讓人把坤寧宮後麵的靜恬齋收拾出來,燒上炭盆,備上熱茶和桌椅,讓待選的秀女在屋子裡等候召見。
至於她和玄燁,則在坤寧宮的後麵的正殿裡進行閱看。
八旗秀女親閱選看總共分為四天,每天要看兩個旗滿、蒙、漢所有的秀女,實際上就是六個旗。
沈菡原以為經曆過一輪和二輪的篩選,剩下的人數應該不多了。但實際上單隻第一天要看的鑲黃旗和正黃旗,就有接近七百人,這四天加起來要閱選的秀女共有數千人。
沈菡看著手中的名冊驚訝道:“怎麼會有這麼多?不是已經選過兩輪了嗎?”
紫裳解釋說之前兩輪的篩選隻是為了核對秀女的家世、年紀和健康情況,看看有沒有漏報、瞞報的,家裡有沒有作奸犯科的,秀女有沒有重大疾病,比如殘疾之類的等等。
但秀女本人的素質如何,卻不是下麵官員和嬤嬤有權評判的。隻要符合條件,沒有任何人有權力篩掉這名秀女。
玄燁的解釋更直白一些:“八旗秀女的婚姻權收歸皇室,乃是先帝深謀遠慮之舉……”
這項舉措將八旗牢牢地綁在了皇家的戰車上,極大地提升了皇權、削弱了旗權。
玄燁:“所以即便是下麵報上來的身患殘疾和重病的秀女,朕都必須派人親自前往核查,旁人又怎麼敢在朕閱看之前將秀女除名?”
就算是真的病了,下一屆選秀時如果好了,也必須要再次參選。
未經選秀不予婚嫁,乃是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