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宋育珠真是害人不淺啊……
曾慶喜瞥了馬老夫人一眼,忍不住啐了她一口。
馬老夫人眼下倒不象先前那般一臉麻木了。她兩眼直勾勾地瞪著桌上的那隻紅木錦盒,一副恨不得撲上去的模樣,看得周六將軍與林三刀都心生警惕,又把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以防萬一。
鎮國公小心地挪開了紙包上層的書信與圖紙,發現了底下被壓扁了的兩張絹布,一張看起來本是手帕,料子是灰藍色的,折痕明顯,字跡略嫌潦草,墨色也十分淺淡,但還勉強能認得出來,明顯有了不短的年份;另一張則是質地更加細膩緊密的上等白絹,上頭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小字,看起來比第一張要新多了。
那張手帕上的字,正是胡人老汗王逃離大楚京城時,借道曾家祠堂的地道期間匆忙留下的,上頭寫明了附帶的宋育珠親筆信的來由,以及自己留下這些罪證的原因,還抒發了自己對這名被騙了感情的宗室少女的怨恨與怒火。
他認為自己身為敵國質子,無論是偷取軍機情報,還是接近大楚權貴子女打聽消息,都是自己應儘的本分。若是大楚君臣百姓為此要提防自己、捉拿自己,自己也不會有所怨言。可宋育珠癡迷於他,主動掩護了暴露行跡的他,主動將他帶進曾家的密道,主動提議為他盜取軍事情報……這些全都是她主動要求的,他或許有順水推舟之意,但絕對沒有故意引誘的意思,更沒有承諾過要與她長相廝守。
京城所有被他容貌吸引的少女都清楚他不是良配,因此無人會產生奢望,隻是與他調情玩笑取樂罷了。然而宋育珠卻昏了頭,妄想能與他長長久久,但又不肯拋下富貴,與他回胡國去,隻想與他做一對野鴛鴦,卻又要求他專心專情。他找彆的姑娘打聽消息,她竟然就心生怨恨,直接告發了他,害得他淪為棄子,差點兒丟了性命,還要狼狽逃走。此仇此仇,他今生都不會忘記。等他回到故國,有生之年都會拚儘全力,攻打大楚,以報今日之仇!
塗榮讀完這封手帕信的內容之後,在場所有人都露出了難看的表情。
楚胡兩國邊疆的紛爭已持續了近百年,但最近這五十年裡,確實打得比往時更加激烈,死傷的人也翻了十倍不止。考慮到胡國這五十多年裡,起碼有四十多年是胡人老汗王掌權,難不成他們西北軍民這些年所受的苦,全都緣自一個叛國離家的宗室女無端生出的妒火麼?!
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眾人紛紛怒瞪馬老夫人,可她卻隻是閉目不語,如同泥胎木塑一般。
鎮國公如今都懶得再質問她什麼了,隻問塗榮:“另一封絹信是那胡人老汗王後來派人來時藏的麼?上頭都寫了些什麼?”
塗榮小心將那張手帕信收好,拿起另一封絹信,看了個開頭,便挑了挑眉:“胡人老汗王在逃走的路上,喬裝改扮成商隊夥計,路過長安……正巧遇上了馬老夫人嫁入周家三房的婚禮。他認出了送嫁的馬家老姑奶奶,說宋育珠當年曾經把這位夫人指給他看,還告訴他這位夫人並無兒女。”
沒有兒女的貴婦人怎會給女兒送嫁?打聽到新娘子是其養女之後,胡人老汗王便隱約猜到了新娘的身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