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周馬氏暗暗鬆了口氣,小聲對馬氏道:“他方才說話,透著親近,可見額的說辭讓他聽得順耳。這般去見國公夫人,必定不會出岔子。”
馬氏心想,周馬氏與鎮國公夫人做了幾十年的堂妯娌,以鎮國公夫人的睿智,怕是早將大姐的性情摸清楚了。隻需要大姐作出敬重長房的姿態來,不管她說了什麼蠢話,鎮國公夫人都不會在意的。
馬氏想明白這一點後,也不多囉嗦,隻附和著周馬氏說了幾句。姐妹倆出了大門,便分道揚鑣。周馬氏徑自帶著丫頭婆子上了小車,往鎮國公府去;馬氏則帶著孫女海棠上了自家馬車,返回自宅;周怡君送走了長輩們,自行回正院不提。
到家後,海棠服侍著祖母馬氏換了衣裳,看著她上炕睡下了,便退出上房來,回後院休整去了。
接近傍晚時,她做完書法功課,又練了一會兒射箭,聽得前院有少年說話聲傳來,猜想大約是哥哥海礁放學了,忙回屋擦了汗,換了衣裳,便往前頭去尋他。
然而海礁不在。他放學回來後,放下東西,連衣裳都沒換,就往金家去了。
海棠料想他定要與金嘉樹長談一番,怕不是得等到晚飯時才能回來,隻好暫時放棄。
可惜海礁這天連晚飯都沒回家吃。金嘉樹打發了盧尕娃過來傳話,道是留海礁在家用餐,馬氏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海棠隻好獨自陪著祖父母用飯,期間馬氏就著周家三房最近出的新聞,對丈夫海西崖好好發表了一番對姐夫周世功的不滿。
海西崖在衙門裡也隱約聽到些風聲:“原來今兒被捉拿入獄的那群人是這個來曆,怪不得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我聽說塗同知還下了令,命人去查幾個小旗、總旗的履曆。衙門裡的人不知道這些人惹了什麼事,都是底下小千戶所、百戶所裡的人,雖說都是軍官,但最高也不過是總旗罷了,能闖下什麼大禍呢?沒想到竟然是馬老夫人安插的人……這都是周家三房老太爺去世後才安插進去的人了,因此沒幾個能上得了台麵的,人才不出眾,也沒什麼功績,想要往上升,隻能慢慢熬時間。馬老夫人也是一把年紀了,還能撐幾年?她能等到這些人出頭麼?真不知道她這般折騰,圖的是什麼!”
海棠道:“估計她還想著要在周家以外,給自己準備一條後路。這些人雖然官卑職小,但隻要資曆足夠,沒犯什麼錯,還是有可能安插到要緊位置上的。哪怕隻是在那些偏遠邊城裡安排幾個人,將來她有需要逃亡的時候,便不愁無路可逃了。”
海西崖冷笑:“事情哪兒有這麼容易?我看那馬老夫人一輩子都在繁華大城裡養尊處優,根本不知道邊城的清苦。她以為自己想逃就能逃得了麼?把我們西北邊軍當成什麼了?!從前不過是周家三房老太爺寵著她,護著她,她才能事事順心如意。如今沒人護著她了,她的罪行又為朝廷與周家所不容,天下斷不可能還有她容身之地的!老老實實留在家裡伏法,還能死得體麵些,身後事也有人去料理,死後也有人祭祀。她若真敢逃出去,國公爺便是拚著族人長輩名聲受損,也要將她罪行大白於天下,那時她才是生不如死呢!”
(本章完)